若萤微笑道:“谎言不尽是卑鄙可耻的。对于病入膏肓的人而言,残酷的事实反而才是最不可饶恕的犯罪,是吗?”
阮氏的面色渐渐显出光彩,投向若萤的目光里,满含钦佩:“我大概知道该怎么做的。谢谢小公子!听你这么一说,不知怎的,忽然觉得这世上就没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根本就没有那么多的困难,一切也许只是我想的不够远c不够深,把一切想得太绝望了”
“姐姐不用客气,或许这也是老天的意思呢,”若萤语带玄妙,“有因有缘集世间,有因有缘世间集。不管是善缘c孽缘,都是躲不过的劫数。莫怒莫嗔,莫要一叶障目c不见泰山。记住,相由心生,境随心转。”
阮氏咬着下唇频频点头,已然有些恋恋不舍了:“从没有人跟我说这样的话,这样的事情,我也从不敢跟任何人说原谅我,对小公子隐瞒甚多”
若萤宽容地摇摇头:“哪里哪里,作为不速之客,倒是在下唐突了。”
阮氏跟着起身相送:“这就要走了吗?不再多坐一会儿了吗?”
“朋友该着急了。”若萤掸了掸前襟,耳畔依稀听见某人急切的呼唤。
“久坐生寒,姐姐还需保重身体。”
这儿到夏天,应该是一处极好的避暑胜地。光影斑驳,清香袅袅,粉壁黛瓦绰约有致。
生活在其中,无稼穑辛劳,尽田园之趣,可是比深闺内院好得多。
“对了,还有一件事。”正待要拱手为别时,若萤忽然道,“姐姐还需记住一件事:天底下的男人,大多性同小儿,要强要脸要骄傲。对待他们,要捧要哄要逗还要骗。有时候,还少不得要打要骂要罚。但是,这些事,必须有个度才好。若一味逞凶斗狠做个母大虫,便是个傻子痴汉,也要寻思逃跑惦记那桃源之乡。切忌良言一句三冬暖。”
阮氏郑重其事地点点头:“是,听小公子的。”
“人心皆如葵花,莫不向往光明c渴望温暖。正因一世短暂而艰难,生离死别须臾眼前,所以,人心无不贪图圆满幸福。纵有悲苦无限,也千万不要如浑水一般向人泼洒。遇事多想想为什么?为什么要悲苦?为什么要落泪?在乞求他人可怜的同时,焉敢说没有给人视若无能而在心里践踏?
就如你刚才所弹拨的曲子,连自己都不忍听下去吧?既如此,又如何能够强迫他人一同受苦受难?菱花镜中常相见,笑是笑c哭是哭,就如同这人世是一样的。你想看到怎么的一幅形容,就必须以怎样的形容去面对。
生死从来就不是一个人的事。为谁而活c如何活好,此事须时时反省。退回一万步去,就算最终孑然一身,又如何?花无人赏,莫不是就不再荣谢?即便被整个天下遗忘,至少你还有自己,还可以自己爱自己。爱不爱c恨不恨自己,这才是谁也夺取不了的自由,不是吗?”
“是,公子教诲,奴家记下了。”
阮氏深深下拜。低首折腰之际,有珠泪纷纭,热极清极。
若萤伸手相搀,直道不敢。
身被恩宠的贵人啊,却对她行此大礼,教她如何能够泰然相受!
更何况,彼其无心,而我有意,总是算不上肝胆相照c光明磊落。
“谢谢姐姐的招待。茶很香,点心很甜,曲子也好,”若萤托起对方的一只手,俯身微就,细细捕捉那纤细优雅的一缕薰香,“这兰花的衣香,也很衬你。”
嗯?
阮氏稍稍一怔,直觉得对方这话有哪里不对劲,张了张嘴,待要询问,又不知该问些什么。
而这时,那个素衣简朴的小小身影已经没入了绿阴中。
远远地,看到跟来的两个家丁正快步迎向一个风一般的紫色身影。
然后,就看到那紫色影子大袍鼓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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