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萤像只壁虎般趴在李祥廷的背上,耳听得他的呼吸促急如风,心跳如战鼓,震得她的胸口都有些疼。
她咬紧牙关,竭力控制着要他停下来的冲动。紧闭着双眼,一个劲儿地祈求老天保佑,让她们平安顺利地离开这个莫名之地。
如此强烈的愿望,却被身后突然的哗声大作给瞬间粉碎了。
马蹄如雷c人声鼎沸,像一只利矢,一旦瞄准即不止不休追索而来。
李祥廷低咒一声,加快了步伐。
在飞跃过几道沟沟坎坎之后,他一头扎进了道旁的密林中。七拐八拐上蹿下跳,发出巨大的声响,甚至盖过了风雨声。
“快!这边!”
前方蓦地传来陈艾清的招呼。
若萤不由得心里一喜。
说真心话,今天这个事情,要是就李祥廷一个人跑了来,她反倒会很担心。但是有陈艾清陪护,情况就大不相同了。
陈公子虽然脾气有些倨傲,架子很大,可胜在心思细密,凡事总能瞻前顾后c考虑周到,能够很好地做到防患于未然。
而这一点,恰好是李祥廷所欠缺的。
这两个人在一起,正好可以相互弥补对方的不足,如此,为人行事上便可以赢得更大的胜算。
透过黑暗,她看见了前方的两匹马。
上马c打马c狂奔,整个裹成几乎在眨眼间完成,当中三个人再没有说过一个字。
气氛之紧张程度,好比是战场突围c绝地逃生一般。
追兵于是更加地杂乱了,一度地,若萤甚至觉得四面八方全都是布满了网罟。她们的逃跑与挣扎都是徒劳无功的,也许就在下一刻,她们就会全军覆没。
追兵尚能应对,可是——梁从风这是养了些什么狗?怎如此的彪悍?跟她印象中温和懂事的田园狗完全不一样!
还是说他们养狗,喂食的都是生肉?临出兵前的誓师大会上,他们是不是给恶犬们许下了重赏的承诺?
仿佛是一场实力悬殊的围场畋猎,在界定的范围内,作为猎物的一方的任何形式的挣扎,都不过是苟延残喘。
梁从风的呼喊已经清晰得听得到气息的起伏。
若萤既惊骇于他的反应机警,又严重地怀疑其实他压根不曾离开过她的房屋,自始至终都躲在暗处看着她。
要真这么着,她的出逃无异于欺骗与背叛,不知会伤他多深!
此起彼伏无有停歇的威胁与呐喊,加剧了她的担忧。
“停下!再不停下,就要放箭了!”
“侯爷有令,数到三声,格杀勿论!”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四爷你这是何苦!”
“钟若萤,这就是你的回答吗?你就这么对待我?”
“别听他们诈唬!”李祥廷狠狠甩着马鞭,不忘回头给她打气,“那厮一向雷声大,雨点小,甭理他。”
若萤完全不能认同他的这个看法。
她毫不怀疑身后的恐吓,也不怀疑梁从风的失望与愤怒。
以他的脾性,当真能将她弄残废了。大不了养她一辈子就是。
即便是当场射杀了李陈二人,他也不会有性命之虞。
她忽然有些理解他的荒唐不经了。一个人,若是死也死不了,活着又不知何趣,想必会很寂寞吧?
因为寂寞无聊,所以才会到处制造事端c兴风作浪,用别人的喜怒哀乐填充自己内心的空虚与茫然。
通过自戕,感受到真切的痛与快感,从而确定自己的存在。
游走红尘,万花万叶擦肩,所求为何怕是连自己都不甚清楚。
就这样一个人,能跟他说得清道理吗?跟他硬碰硬,有必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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