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迤逦东去。
若萤便跟静言走在了一起。
借着这个工夫,静言跟她通报了杜先生的近况。
老爷子年前给柳家来过两封信,都由京中的管家代笔。说他现在礼部,任着仪制清吏司的郎中。别的倒没有什么。
若萤沉吟了一下,道:“既然有心召回,就不单单是因为缺了个郎中。等过场走完了,差不多就该一人之下c万人之上了吧?”
静言从不惊讶于她的睿智博闻:“是。”
若萤笑道:“就他那脾气,确实该丢进人堆里滚一滚,磨磨棱角。——不过也不一定。物尽其用而已,也许有些时候,还就需要他的棱角锋芒呢。能够活得任性一些,也没什么不好。”
静言点点头,看着她的脸道:“还问你近来如何。我不知道他想知道些什么,未免就回得有些罗嗦”
关于她的日常琐碎,拉拉杂杂居然写了好几大张。写完了,自己都觉得有些吃惊,不知道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话说。
“他就没关心关心你?”
还有柳杜氏,那位尊贵的嫡女c低贱的医户之妻。
静言默了片刻。
若萤就有些后悔失言。
很显然,那老头子在信中,怕是对这个唯一的外孙并无关切,不然,何必要管家代笔呢?
哪有写家书还要人代写的?他又不是不认字,又不是手残写不得。
“真是个死脑筋啊”若萤攥紧他的几根手指,“把耐心和笑容都给了别人的人,都是傻子。”
静言反转握住了她的小手,温言道:“没关系的。他想怎样都好。不是还有你呢?我以前是担心他身边没个说话的人,怕他闷出病来。有你就好了,他肯跟你说话,我真的很欣慰这些事,总得有人做,我做不到的,你却做到了,我应该谢你的”
若萤笑了笑,目光所及,便瞧见他腰间的那个崭新的香囊了。
葫芦形状的,宝蓝色织锦面上,绣着一块山石,一株幽兰,极富有写意,高雅清爽。
仔细看的话,绣工精细,金黄色的花蕊细若芥子,却清晰可见。
这种私人物品,不用问,若萤也大概能猜到其出处。
她勾唇笑道:“依依表姐的针线果然出色。”
她故作从容地瞟着那个香囊,语气中含着自己未曾察觉到的酸气。
静言低头看到了,说道:“原来的那个给勾破了。你答应下的香囊也不知道几时能兑现。正好表姐说有新做的,就当新年礼物给了我。看着倒是奇巧,只是不如腰圆的好使,这个的口子太小了。”
若萤打个哈哈道:“我还当你忘了呢以我的手艺,就能做出来,也不好意思拿出手。”
“终归没有利息,不用着急。”
言下说起朴时敏,静言问道:“他不是粘你么?怎么不一起出来看灯?”
若萤摇头道:“他不好热闹。勉强他出来,只会在一边唠唠叨叨,反惹人上火c败人兴致。”
“他这是不打算上山了?”
“山下多方便!一日三餐有人送到跟前,还不带重样儿的。有时候,我感觉我娘就跟多了个儿子似的。你说他胖,就这么吃了不动弹,能不胖么!幸亏我发现及时,才没有让他变成一个碌碡。”
说起来,朴时敏的孩子气太重了。明明是为他好,他却只管说是折腾他。吩咐下来的事,他总是能偷懒就偷懒,数落他两句,他就能好几天都不肯理你。
为此,若萤没少生气。更暗中将那个狐狸一般的金半仙骂了个狗血淋头。
作为朴时敏的监护人,却将本该属于自己的责任丢给她来负担,这算是对她的至高信任吗?
不不不,她压根就不稀罕这个光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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