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艾清凉凉地笑了笑。
“唇亡齿寒,艾清莫不是也感到压力了?”
不以为忤的若萤漫不经心地反唇相讥。
“你要心存愧疚,就该学着收敛一下自己的言行”
老实本分一点,省得再给他们这些做兄长的制造麻烦。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模样,柔软一点,给哥哥们多些保护和疼爱的机会,有什么不好?
“哦,我尽量。”
根本就是毫无诚意的回答。
“你这个人真是,说得湛清,做得精混”
“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艾清也。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对,最了解你的人,往往是最难与你相融的。”
陈艾清哼了一声,很想摆出一个不屑的表情来,但忽而想到,不管他是哭是笑,对方都看不到。
他不由得就泄了气,莫名其妙地,心里头有些酸涩。
方才四郎说错了,不是唇亡齿寒,而是兔死狐悲。
不相容吗?
四郎是这样看他的吗?陈艾清是个小肚鸡肠的家伙吗?
这可不是什么好印象!要真是不能相容,他哪里会听从他的话?
“那天,我娘又问了。问我前阵子干什么去了”
若萤支起了耳朵:“你说了?”
没有回应。
这是否意味着——默认?
若萤不由得皱起眉头。
她知道陈艾清不喜欢她,但不管对她是什么看法,她都能理解。只要在原则问题上,他能够认清形势c明辨是非,就好。
在他戒毒成功后,她不止一次地叮嘱过他,要他保守秘密,不要将自己中毒的事儿告诉任何人,包括家人。
她不认为那是明智之举。
“艾清,你说了?你跟他们坦白了是不是?”
她大概了解这个人的一些情性,但却不敢说能够完全把握这个人的心理动静。
不光是他,很多人c她也只能最大限度地做到知己知彼而已。
而事态的发展,往往瞬息万变,这也正是人心多变的结果。
陈艾清一动不动,目光深沉地打量着面前的人,看他难得着急地c愤愤地摸索着横在两人之间的炕几,然后撑起身子,伸出一只手,摸向他。
然后,就有一只温热的c散发着隐隐药香的小手,覆上他的面庞。
对方要做什么,他不知道,但是,那种如春风拂面一般的触感,真实而柔软,却并不讨厌。
那几根手指如同鉴赏宝物,细细地描摹着他的眉眼c唇型,最终覆上他的胸口。
这当然不是骚扰。
这会儿,陈艾清已经明白过来了,四郎这是在验证他是否在说谎呢。
虽然看不见,但四郎就是四郎,自有他认清这个世界的方式。
虚虚实实c真真假假,无论掩饰得多么精妙,总有破绽若隐若现。
在千佛山戒毒期间,他曾经听腊月说过,四郎有一套放诸四海而皆准的“相人术”,能够通过一个人的哪怕是一根头发丝个小动作而破解其所思所想,乃至于性善性恶。
当时,他觉得腊月是故弄玄虚,或者说是夸大其词。
四郎相人?四郎才多大?十来岁的小子,盐巴都没吃几颗,能有多少阅历世故?就算知道点阴阳术,怕也是寻章摘句而来的,或者是从朴时敏那里捡来的牙慧。
反正也没什么事儿做,他便耐住性子听完了腊月的长篇大论。
听完之后,惊觉得背心上汗湿重衣。
腊月的陈述,再次颠覆了他对钟四郎的认知。
他一直都觉得四郎很邪乎,但到底有多邪,在此之前,他还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四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