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腊月屋子里出来,隔着宽阔的院子,远远瞧见对面的北斗正避在檐下的阴影里,朝她挥手致意。
朴时敏刚刚又沐浴了一次,浑身地坐在正间里,也不让擦干,静等着微风拂过。
他掇着一个红漆食盒,里面装了半盒子的零食:杏脯c葡萄干c炒面棋子c糖裹豌豆c麻花c饴糖
一看到若萤,他就开始抱怨,问她几时回家?这儿的日子简直不是人过的。也不知道卫所的人是怎么想的,只盖房子不种树,太阳白花花的晒着,正午里连个阴凉地儿都找不到,住在屋子里,感觉就像是蒸笼里的包子。
午觉根本没法睡,远处的知了往死里叫唤。
还有住在前面院子里的那些当兵的,一早一晚雷打不动地操练,叫喊声c脚步声,惊天动地,鼓噪得人气血翻滚,没有一刻能够静下心来。
不管他说什么,若萤只管答应着,一边取了手巾来,立在后面帮他绞头发。
一边教导北斗:“天再热,洗头之后都要尽快擦干,否则,湿寒之气进入身体并凝聚在头部,就很容易导致头痛,而再遇到冷风,就有可能出现偏头风。尤其是晚间的时候,如果湿着头发入睡,很容易引发面瘫。你家公子的身子骨本来就不怎么强健,你还这么粗心大意,打算老早祸害了他,好换个更省事儿的主子,是不是?”
北斗垂手肃立着,一个劲儿地点头认错。
朴时敏置若罔闻地自说自话:“我替你看过你四叔了,除了饿瘦了点儿,别的毛病没有,军医说了,要多吃饭c多休息,很快就好了。”
“他跟你说什么了?”若萤问。
“他没理我。”朴时敏撇嘴道,“你三哥倒像是要吃了我似的。”
他心里一害怕,赶忙就退出来了。
“小秋姑娘还不错。”北斗□□来一句,“从头到尾都客客气气的。她让转告四郎,她会好生伺候四老爷的,让四郎不用担心。”
若萤点点头。
从老鸦山出来后,小秋主动要求照顾四老爷。若萤能够体谅她的心情,毕竟,她只认得钟家的人。
至于接下来要如何安排小秋,暂时的,她还没有具体的想法。要等官府和卫所这边讯问过了,方能确定涉事人员的去向。
“李二郎怎么了?”朴时敏口中含着一块糖,含混不清地问道,“刚才瞧见他气呼呼地出去了,叫了好几声都不答应。你说他了?”
擦头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我跟他说了我的事。”
“什么事?”
朴时敏歪着头静候着。
“你知道的,静言也知道。”
“嗒!”
才刚拈起来的果脯一个哆嗦,掉到了地上。
朴时敏死死盯着掉落的东西,忽然俯身捡起来,凑到嘴边吹了吹,便要填回嘴里去。
若萤眼明手快,早一把夺过来,扬手自洞开的大门扔了出来。
“不是告诉过你呢?掉到地上的东西不能吃。你怎就记不住呢?你和天生一般大是不是?”
她是当真有些生气,仿佛第一次发现,自己竟然要操心这么多事。
可□□心的人偏偏都不肯体谅她,一个劲儿跟她唱对台戏。
照这么发展下去,不用等到上年纪,她的头发就要花白了。
朴时敏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脸上的怒气一目了然。
“怎么了?”
若萤不由得纳闷道。
“不是说好,谁也不告诉的么?”
他沉着脸,气呼呼地质问道。
“此一时c彼一时。时机到了,该来的,终究会来。”
“你等着吧,就他那个臭脾气,不用一顿饭的工夫,就会让整个安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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