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娘说的,那就是天理。
看上去恁清明的一个人,没想到竟是个瞎子c聋子!
婚姻是多么重大的事情?不与高门大户结亲c以图昌盛家门,却只管学那流水就卑。
山东道上有多少好女孩儿?哪怕是高门庶女,都好过郑家那个无祜无恃的孤女。可怜?可怜能当饭吃c当衣穿?
一个要什么c没什么的孤弱女子,能给静言什么助益?能把柳氏带到更高c更好的去处么?
妇人之仁c贻害无穷!
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一个大大的墨点格外地显眼。
隔着一层薄纸,若萤似乎能够感受到写信人的怨愤。
倘若心有灵犀,此时此刻,千里之外的杜先生应该也能感受到她的同情之心吧?
但同情是同情,各人酿的苦酒,就该由各人去消受。对于杜先生接下来的提议,她毫不犹豫地在心里说了“不”。
让她想法子搅黄静言的亲事这种事,大概也只有杜老头儿想得出来。他以为他是谁?凭什么她要听他指挥?
说什么“这不是作孽”?不是缺德难道是造福?既然是行善积德的好事儿,他怎么不自己来?兴许成就了此事,老天开眼,让他“一树梨花压海棠”老来得子也未可知。
救命?
如果单纯地是为了拯救静言的性命,她定会竭尽所能。可是,凭什么要她去拯救“两个家族”?
别人的事,与她何干?
静言是个死脑筋,不通世故c没有大的追求,看似对谁都好c谁说的都听,其实不然。
能让他真正挂心的,不过就两个人。
一个是他的母亲柳杜氏。静言听她的话,是源于孝顺,不得不听。
但是对于若萤,他却一向服气。而这,或许正是劝说他拒婚的切入点。
为了他自己的将来,为了柳家c也为了杜家,静言不能娶郑家的女儿,不合适c绝对不合适
合上信,若萤莫名地感到心情舒畅,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嘴角。
不得不说,某些时候,杜老头儿真的挺对她的胃口的,很能说出一些她不愿意说的心里话。
她对郑依依,果然芥蒂很深。
但是,不忿又有何用?对于这既定的事实,她也好c杜老头儿也好,任何的异议都是可笑c可恶的。
有钱难买愿意。这种事,当事双方觉得满意,就行。
况且,她为何要帮助柳杜氏?严格说来,那个妇人可是她的仇人呢。
柳杜氏在安东卫城的所作所为,至今回想起来,仍令她感到寒心。那种行为,已经不是无伤大雅的袖手旁观了,而是切切实实的落井下石!
如果那不是静言的母亲,这辈子c她都不愿再看到那个女人。
俗话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看看柳杜氏的行事,大致便能窥探到其母昔年的做派。
但凡是个识大体的,岂能将一个大家闺秀逼得走投无路?岂会断了杜氏的香烟?
往事遥远,知情者已化作云烟消散,真相是什么,而今已很难考证。但有一点很值得怀疑:当年的正室夫人的嫌憎当真只针对侧室一人c而非出于嫉妒后者有儿子而自己却生不出来?
毕竟,像这种嫡庶之争太过于普遍。亲兄弟之间尚且还会为芝麻绿豆撕破脸呢,况这种隔着一层肚皮的关系!
这些旧事,越想越令人郁闷,实在说不上究竟谁对谁错。
终归都是一群糊涂蛋,各打五十大板都嫌轻了!
在一股子无名火的驱使下,若萤将手中的书信一并送去喂了灯火,投进脚边的铜盆里。
一团烈焰如痛不可抑的身体,挣扎扭曲着,却最终逃不过化为一缕青烟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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