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去了定安王府,霓鸿的脸上总是喜气洋洋,不施胭脂都有个薄薄红晕,每次只要一听下人说逸尘君来了,她比谁都要快的冲到舞房,一关就是一整天。
连续两天,我都知趣的没有踏进舞房半步,每每路过舞房旁的花廊,总会听到断断续续的琴声,而今日,听说霓鸿带着舞姬练舞过分勤勉崴了脚,但是逸尘君还是依旧来了宁王府。
我也不知这崴脚究竟是故意的,还是故意的,不过心里还是对逸尘君有一丢丢歉意,人家天天陪着弹琴也够累的,也好,歇两天,两人可以说说话,弹弹琴就先缓缓。
本想进去表示感谢,我这个主人两三天不露面似乎也缺了待客之道,路过花廊时又犹豫了,只是回头吩咐了芳菲,留公子晚膳,就设宴在宁王府的最高处,摘星亭。
不久,芳菲回话,说逸尘君先应了定安王,今日晚宴要见一个重要的客人,所以只好拂了我的邀约。心里还是有这么一丝失落,好吧,谁都看得出他与霓鸿琴舞相交,实为一对璧人,我也有心成全,但是心里就是有那么一点点不痛快。
摘星亭位于宁王府的西面,据说是整个王府最早看到月亮的地方,位于一堆山石小丘之上,通过一段邻水的爬山墙可以直上亭子的二楼平台,可远眺上京皇城的宫墙与重重叠叠的华殿。白日里金顶皇城就像飘在灰色海洋中的金色船帆,耀眼夺目,端穆恢弘,而夜里,沿着甬道一盏盏向前延伸的宫灯给皇城镶上一条通往天河的明珠,飞挑夜空的重檐在幽蓝的夜色中留下重重的一笔,守护着即将沉睡的上京。
这是整个园子我最喜欢的一处地方,我摒退了所有的侍从,独自一人在备好笔墨纸砚的亭台上,煮了一壶茶,等着夜色缓缓落下。宫灯徐徐点亮的时刻,就像一种对夜的郑重仪式,更像对自己内心安宁的一种祝祷。
古人好茶成痴,而我却偏好花果茶的香甜,单单嗅着那味道,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一想到那日在金燕楼留下的诗谜我不禁轻笑了起来,“晚忆凉泉对,闲思异果平。”不就是泉水烹煮水果茶吗?不过这个时代,并没有水果茶的饮法,我倒有些好奇了,靖王将如何解。
手边的茶炉正煨着铜壶中的泉水,火苗轻舔着壶肚像一双灼热的手捧着,哧溜的水沫暗自翻滚,顶着壶盖蠢蠢欲动。不时,壶嘴里吐着白烟,将着寂寥的夜色也妆点上些许仙气。我一手扶住宽袖,一手小心揭开铜壶,将早早令人备好的桃花、冰蜜、水梨、茉莉、杨梅、火桃等新鲜花果一一添助壶中,小火片刻,离火,注杯,一股沁人心脾的花果香在呼吸间妥帖了心肺,安抚了灵魂。
那前世的熟悉感瞬间充盈了内心,让我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我端着杯子在鼻尖轻嗅,闭着眼睛去追溯那恍若隔世的记忆,妈妈、女儿、宋明、爸爸----一个个喜欢的、怀念的、厌恶的、憎恨的人在脑海中轮番出现。手里端着的似乎不是一盏茶,而是一盏有魔性的神灯,在与我记忆相链接时便会出现锁在深处的一幕幕、一段段,连同我的快乐、牵挂、遗憾一股脑的呈现在光怪陆离的白色烟尘中。
直到,直到我听见了那个如丝绒般的磁性的声音,“不知在下能否讨公主一杯茶。”我睁开眼时,脑海中的幻影倏然散去,他的声音似乎有一种安抚人心的魔力。
对于他的到来,我竟没有一丝意外,因为隐约的期待便认定了他会来似的,所以桌上都留有一只空杯,等着踏夜而来的人。
我朝他嫣然一笑,指了指桌边的空位,像认识了很久的朋友一样,没有主语,没有诧异的一句“坐。”
他掀袍而坐,看着面前那只空杯,随即一愣,有些不确定的问,“公主,在等客人?在下是否唐突了?”
“来者便是客。”我狡黠的眨眨眼。
一瞬的诧异在他脸上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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