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风四起,乌云密布.江水拍打河岸,不知桥周围昏暗一片.
钱换生蹲坐在岸边,嘴里叼着根草.
“师弟,要下暴雨了,还不回来收衣服!”远处传来微瑕的声音.
“就来.”钱换生应和着,却没动弹.任那豆大的雨点,一粒粒打在自己身上.
前几日,玲嫂养的鸡被叼走了几只,鸡圈破了个大洞.玲嫂找上门来,念念叨叨.万古师傅恰巧不在,去南华赴约.主事的微瑕对玲嫂的不幸遭遇感同身受,同仇敌忾,他安抚了玲嫂继续做晚饭,指派钱换生去野地捉凶.
“都是下蛋的老母鸡哟喂!”
“没问题,抓到了一定扒它的皮.”
钱换生细细观察现场留下的痕迹,根据爪印,是黄皮子无疑.出门前微瑕拽住他,悄悄说,“弱肉强食,自然之理.师傅说过,不干预是最好的选择.你赶走它便罢了.”换生一把抓住他肥腻的手,“那哪行,鸡都喂黄皮子了,我吃什么鸡蛋都吃不上,饿急了吃你”微瑕吓得缩回手,对着空气拍打,“休要说些混账话,你快去罢!”
换生带上一条绳子,一根棍子,顺着足迹往野地里搜寻起来.这黄皮子带味儿,找到它的洞并不难,难的是洞口有好几个,需得耐心确认清楚,全部堵上,单留一个主洞,再行抓捕.漏了任一个,就是白费力气.钱换生很快在北边的低坡上找到第一个洞,他正琢磨该怎么堵,忽然响起一阵尖利的咔咔声,跟打喷嚏似的,不由一惊.
只见草丛中伸出半个脑袋,耷拉在地上,旁边一地鸡毛,一只死鸡.扁平的赤褐色脑袋上,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钱换生.
这只黄皮子,吃了豹子胆
换生心里疑惑,小心向那边移动.黄皮子不躲也不闪,又咔咔叫了声.它拨弄短小的前肢,向后扒着草丛.黄皮子素来狡诈,调虎离山这类伎俩用的特别熟练.换生快步上前,举起棍子便要打.
但他又把棍子放下.
这只黄皮子,已经快死了.它的腰完全断了,上面有一道深深的车辙印.两只小黄皮子,在它身下钻着,要找腰上的**.
钱换生与黄皮子的眼神对上,那眼里充满哀求.它把两只小黄皮子向换生那边推.
咔咔.
如果它是一个人,那意思再清楚不过,是求钱换生救它的孩子.它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瞳孔已开始扩散,它在用最后的力气,瞪着钱换生.
钱换生向后退了一步.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我不…能…”他结结巴巴的说,不知道在说给谁听,然后转身就跑.
天也黑了.
回去之后钱换生脑子里不断地在想这个事,他上过前线,杀过邪龙,今天却对一只黄皮子露怯了.他想忘了那些片段,眼神,长相,叫声,崽子.但脑海里一个问题一直挥之不去,他转身走的时候,那只黄皮子叫没叫好像没叫,没叫说明我误会它意思了,根本没那意思,它又不是人,它怎么会相信人.又好像叫了,隐约听见有声音.
咔咔.
是老师不让我救的!我不能干预!
听说黄皮子除了吃鸡,还会抓老鼠.
钱换生在夜里做了个梦.他梦见自己带回了两只小黄皮子,把他们奶大.小黄皮子给他抓了好多老鼠,在地上排开,然后用圆溜溜的眼睛瞪着他.他哈哈大笑,摸摸它们的背,它们发出尖锐的叫声.
咔咔.
第二天刚蒙蒙亮,钱换生早早起床,独自一人去了昨天那片野地,手里提了两个篓子.就看看,不干预.他心里说.
黄皮子已经死了.尸体被野狗啃的只剩下骨头,两个崽躺在它边上,头都被咬掉了.
钱换生一句话没说,转身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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