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从大床上一股脑跌滚去了硬邦邦、冰凉凉的理石地面,人也从噩梦中惊醒了。
满殿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她弄出了那么大的声响,却没听玉里咕哝一声。
“玉里?”
芮蚕姬俯卧在地,在空茫茫的大殿上轻声喊着雪狼狐,孤零零的少女之声弹上青苔遍布的大殿四壁,又原封不动地弹回来,在她周围形成四道轻重不一的回音。
玉里不回答。
芮蚕姬慌慌张张地从地上爬起,绕着寝殿两侧的高大檐柱林,四处奔突寻找:
“玉里,玉里,玉里!”
“玉里,玉里,玉里”
一道道回音如同耍弄她般,层层迴迴地追着她一路向前,芮蚕姬围着整座高大绵延的寝宫廓线跑了一圈,这才不得不承认一个现实——玉里根本不在殿内!
难道说,连它也离自己而去了?
芮蚕姬立在深夜的白帝殿中,缓缓蹲了下去,凉风从满殿侧窗中嗖嗖袭入,她双手抱住自己的肩膀。
乍然之间,世上又只剩下了她一人,这种惶恐和孤独相互糅杂的滋味,她在父皇母后殉国的时候经历过,在品公公一点一滴愈加冰冷的臂弯里体会过,在遭穆银川长年遗忘的晚晴峰上苦验过,如今,它不依不饶,隔世重来,穿过二万九千年的漫长时光,再次找到了她。
最后一次体会这种绝望无底的孤惧感,是在穆银川迎面而来的绝灭掌风之下,她还记得那晚满山业槃花的颜色,红得那么纯净,那么狰狞,那么美。
可是就连那样的死亡她都挺过来了,试问她还畏惧什么?
就因一个穆银川曾对她恩将仇报,始乱终杀,她便以为世间万物都是生性凉薄,无情无义?她便以为就连两世追随她的灵兽玉里,也会不由分说地弃她而去?
这对玉里,是多么的不公平!
芮蚕姬擦干眼泪,在大殿中央站了起来,她挎起天蚕剑,一袖挥开两扇紧闭的殿门,扬身跃起,向白帝城外的莽莽苍山上匆匆飞去。
不出所料,刚抵达苍山群的上空,阵阵山风间便投来了势不可挡的腾蚺腥味,芮蚕姬打开在天山多年习得的仙灵遥观法术,沿着周山上下细细悛巡俯瞰。
苍山地博物广,占地万顷,过了这片斗星峡,便跨出了白国的地界。
这些天来她和玉里待在白国境内,竟意外地未曾受到任何来自广擎天的追杀和滋扰,她不知这是否因为怀子由在小山神庙外布下的那道神瞾御界异常巧妙辽阔,一路延伸到了整个白国上下的缘故,但既然只要她和玉里身在白国境内便能平安无事,那便如此待着好了。
玉里似乎也发现了这个秘密,所以白日间扛着她四处游走时,它也特意避开了每条边境线和国界关卡,而这片苍山斗星峡之后便不再属于白国,也是他们当时有心搜寻,却没空踏足的地方。
芮蚕姬纤影翩翩,背持宝剑,在三湾邀月相对的斗星峡中一掠而过,直入苍山远峦。
愈往山麓内侧飞,腾蚺的腥味便愈加浓重。这些小腾蚺不比穆银川要面子,仙君穆银川在将她软禁在天山上的二万九千年间,时刻不忘掩盖自己身上的兽腥之气,以前跟他从师十三载,也没见他这般在意。
可他的娃儿们却不管这些,这百日孽劫之下生出的一百只小腾蚺,个个自出生那日起便无肉不欢、闻血即狂。她在天山昏昏噩噩当亡神时,只知道穆银川定期会去晚晴峰喂养它们。
奇的是,这些小腾蚺曾经都只是她替穆银川承受百日孽劫之下的亡死之胎,后来却不知被他用什么法子在晚晴峰上一只只养活了过来,而她自从变为亡神之后就没再去见过这些孩儿,穆银川也不曾将它们带来仙宫群。
据山中散仙说,平日里日月好时,穆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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