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要寻他讨债,哪里轮得上你?!”
    该隐振翅于空,微微一笑:“既然如此,该隐绝不勉强。元瞾姑娘是位善心之人,该隐掠食姑娘的鲜血,亦旨在造福族人、情非得已。元瞾姑娘若有任何未了的心愿,可尽诉于我,他日该隐行走于白日之间,必将为姑娘实现。”
    聂小凤低头略一沉吟,道:“好!你说过,只我一人的血就可完成满月血典,倘若你真想为我做点什么,那便特赦了昨日陷入血窟内的所有生灵,包括我相公魄军和三位朋友!”
    该隐沉默片刻,点点头:“一旦血典完成,我便会带着蓓蓓和族人离开此地,届时诸君何去何从,便听凭你们各自能耐了。我能向你保证的,只有这么多。”
    一席话让聂小凤摸不清底细,她转念一想,道:
    “对了,有个问题我一直不解。蓓蓓根本不是你的女儿,你却为何没有把她变成血族,反尔将她养大成人?”
    辽阔的血窟中,该隐的双翅陡然一静,少顷,四周的气流又鼓动起来:
    “聂姑娘好俊的眼力。”
    “那些油画上的女孩根本不是一个人,蓓蓓的发色倒同美坚南埠前郡长——孟高的发色一模一样。若我所料不虚,当年你派人掳走了孟高的女儿,并在他的城池外留下血祖窟的入口图示,本想逼他前来做你的血儡,可他却没有来。众人都以为孟高的女儿必已遭你毒手,想不到你一直将这个女孩养在血窟洞中。你既然不想吸食于她,又不想将她变作血族,那你究竟意欲何为?若蓓蓓知道你便是令她亲生父亲惧怕躲藏了一生的血祖,她又该何去何从?”
    聂小凤一口气说完,双臂摊开吊挂在血筋网上呼哧呼哧地直喘气,该隐在空中凝然半晌,巨翼一动,缓缓转过身去。
    “你有女儿,但她不是蓓蓓。你当年看到了被带入血窟中的蓓蓓却不忍杀之,反而将她当作女儿一手养大,我猜你的亲生女儿已经不在你身边了;你感知到我的毕生遭遇,便指责我父亲,替我不值,该隐,你心中分明还存有人欲的一面!只要你肯放弃满月血典,我便向广擎天求情,重新赐予你和晚派恶一族以人身,如此,谁都不必再做噬骨饮血的魔头,可好?”见该隐似有所动,聂小凤决定动之以理,晓之以情,遂搬出广擎天。
    “人欲?”
    却不料此二字一出,该隐在空中陡然转身,一步逼到聂小凤面前,提起她厉声喝道:
    “你们神瞾,个个将‘人欲’二字挂在嘴边!说什么人欲祸根,人欲本恶,仿佛人类若拥有了自由欲望和意志,便是同你们作对,是不可饶恕的大罪!可你们有什么权力夺走我的女儿?我只想保住我的亲生骨肉,此举何错之有?我女儿何错之有?!”
    "所以当年幼的蓓蓓给带来血窟洞时,你不但没有依照人类的命运惯例吃了她,反而将她当做女儿般养大成人,你一方面通过她重温和自己女儿的亲情,一方面向神瞾证明,你也可禁食人血,只要你愿意。你始终想向神瞾展示你的自由人欲,是么?”
    见该隐一脸青筋勃爆,心神大乱,聂小凤忙稳住心绪,在他掌中循循劝道:
    “可是你想过没有,倘若有朝一日你女儿回来了,看到你如今这幅模样,她会有多么痛苦!蓓蓓若发现你不是她的亲生父亲,又会有多么难过?该隐,为何一定要选择血族这条路?”
    该隐却手下一松,放开聂小凤在空中怃然滑去,他面上挤出一丝微笑,笑容中竟浮动着凄然苦涩:
    “我的女儿,她不会再回来了。”
    聂小凤皱眉看着他,此时此刻,整座血窟洞中已然明光大亮,通壁殷红。
    该隐抬头望去上方天域中已然高悬到位、饱满如盘的血色满月,沉澈的声音在血典祭场的四周洞壁间发出了铿闷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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