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待兵足,再攻吕氏不迟。”
刘粲叹了口气,说:“裴该近于咫尺,陶侃见在河上,河西之兵,岂能安然而渡?若我能先定河东,供其粮秣,尚有扭转局势的希望,否则……只恐十万之师,一朝尽丧!”
靳康无奈,只得拖延时间,劝告道:“若即点兵往伐吕氏,恐近其坞,而天色已黑,难以遽攻。殿下不如先入蒲坂,歇息一宿,明日再往不迟。”
刘粲一想也是,大黑天的我也不可能率兵攻打坚壁啊,只得依从靳康所请,入城暂歇。然后他当晚睡了还不到半个时辰,就有急报传来,说晋人大举攻伐河西营寨,乔车骑有些挡不住了!
刘粲大惊,即命刘骥护守城池,自与靳康一起,率千余兵卒直向渡口。可是到了渡口又该怎么办呢?他好不容易放下脸面,渡来河西,总不成再折返回险地去吧?暂时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至渡口再说。
才到渡口,就见河桥上一片混乱,无数胡兵争相抢渡,拥挤推搡,不少人都跌入了黄河怒涛之中,瞬间即被浪涛卷走……而且已经有些杂胡过了桥,正在与守渡兵卒相争。守兵不得命令,只是喝令彼等后退,却不敢刀矛相逼,反倒是那些杂胡,反正已罹临阵脱逃之罪,那还在乎什么啊?纷纷舞械,砍杀守兵。守兵被迫反击,场面极其的混乱。
刘粲不禁仰天长叹道:“难道是天欲亡汉不成么?!”
靳康心说,明明是你仓促出兵,再加统驭不力,这纯是人祸,说什么天啊?老天多冤枉哪!脸上却绝不敢表露出来,急摧刘粲道:“而今如何处?殿下当速下决断才是!”
于是刘粲下令,命士卒围绕着自己布列阵势,然后举起火把,齐声高呼:“皇太子殿下在此,即来相合,赦汝等擅逃之罪!”他对靳康说:“当急聚拢败兵,护守渡口,以防晋人蹑踵而追,侵入河东。”
火光映照下,刘粲又骑着高头大马,目标是很明显的,果有不少败兵见状,纷纷来投,但也有不少杂胡私相道:“晋人果然不是诳言,皇太子真的早便逃来了河东!今若留此,仍要与晋人作战,能有胜算否?我等既逃了性命,何如一气奔蹿回乡,必然法不责众……”特意绕过刘粲,没命狂奔而去。
刘粲却也无可奈何,只能自己安慰自己:“我见奔散者,多氐、羌也,彼辈果是戎狄,毫无忠义之志、羞耻之心!凡仍聚我麾下者,是我皇汉中坚,但此中坚不失,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必报今日之耻!”
眼瞧着逃上河桥的胡卒中,氐、羌数量见稀,屠各、匈奴则比例逐渐增大,可见河西营寨,真的不可守了……晋人舟船就在距离河桥二十丈外下碇,纷纷引弓放箭,抛射桥上。本来在随波起浮的舟船上放箭,极难取准——那些晋卒又不是真正的水兵——加上夜黑风大,即便神射手也难中的。此前胡军在桥上与晋人对射,总体而言,就是胡军对水面的杀伤要略大一些。但如今桥面上哪儿还有人能够驻足还击啊?而且人潮拥挤、摩肩接踵,则根本无须瞄准,只要箭支不被夜风刮走,不跨射而至桥南,一旦上桥,必能中的!
桥上的胡兵因此更乱,不时有人中箭栽倒,或者投入水中,交通彻底堵塞。往往能够走运抵达河东的,都不是自己跑过来的,而是被身后同袍一路给顶过来的……
刘粲真是欲哭无泪啊,只得尽量收拢败兵。靳康就建议,说那些跑丢了铠甲、武器的,就算在渡前列阵,也肯定派不上用场啊——“末将愿押彼等入于蒲坂,打开府库,分发兵器,再来相援。”
刘粲冷冷地瞥他一眼:“卿也要弃我而去么?”
靳康当然就是这个意思,但听闻此言,赶紧摆手:“岂敢,岂敢!既如此,末将在此守护殿下,殿下率彼等归城可也。”
刘粲道:“我若不在,凭卿之望,可能收拢败兵么?且再立一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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