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老人轻轻翻过《百草》最后一页。
台下众学子早已如痴如醉。
“朝菌不知晦朔,蟪蛄不知春秋。”老人手中把玩着一棵色如翠玉的长生草,面有戚然,“人生也有涯,而知也无涯。对于这苍茫天下,我们又真的有多少理解呢?这棵长生草,最初源于苍凉谷外,一只死去飞鸟嘴中衔着的一粒种子。至今两千年矣,仍生机盎然。无须扎根泥土也能吞吐天地源气。当年我春秋书院在苍凉谷外驻足的那位先贤,早已尘归尘,土归土。岁月无情,两千年时间,便是这江山也早已换了一代。那时东莱洲内大商当道。然时过境迁,周取而代之,分封子嗣功臣于东莱各地。致使现下地上封国就像天上星辰一样繁多。”
“好好想想,你们修行是为了什么?”老人长身而起,背负双手。这位老花匠手上犹有些许泥土,言语间更是夹杂着少许方言,可他站起来时,突然显得如此高大,如此魁梧,倒是不像老农而像武夫了。那股凛然的天人气象压迫的众人一口气憋在胸里,很是难受。
就像暴露在空气里的鱼。恍惚间如见真实。
“过了武夫练体,稚子蒙学,道士“沟通自然”前面这粗浅阶段,修行第一关,就是明心见性。”说到这里,老人向台下众人有意无意的瞥了一眼,“有的人天资尚可,于是在年少之时便逾越过这修行中“重中之重”的第一道门槛,至此,遇见亲朋好友,你们也大可以说一句‘修行路上,我已登堂入室’了。”
这时,老人笑了笑,很是温良和煦。瞧那神态,大概是想起了什么让老人开颜的陈年往事了吧。
方冷望着那魁梧的,放佛一座山一样的老花匠,眼神里满是敬意。如果说昨日遇见的那神秘女子好比哀婉秀丽的神女峰,今日台上这位状似老农的学院高人,就如那曾经属于梁,如今归于秦的老枫山一样,温良中可见昨日风流。
“啥时候我也能像父亲一样,一柄剑走遍天下啊。”方冷想起那个蓄着浅淡胡须,却依旧形骸放浪的高大男人,微微皱了皱眉。其实少年心里对他是有着一丝崇敬的,可他忘不了年少之时母子二人艰难讨生活的日子,真的是很苦啊。
也多亏了邻里的救济,以及母亲不错的绣工。小方冷年少之时每日清晨砍柴做饭,而后读两个小时圣贤书,接着便是去铺子里帮助母亲售卖布料,刺绣。雷打不动。
一天忙下来,已是连路都快要走不动了。
对于这样的生活,自然是厌倦的。可当看到邻里街坊看向母亲时那没有鄙夷,反倒是有些敬意的眼神;或者今晚又多加了一个菜,少年便觉得生活还是蛮自在的。
至少,咱不但活的有尊严,而且活的有味道。
尽管这“甜”里渗了丝丝苦味。
十岁那年,一个高大男人推开了家里那道柴门。
以为又是浪荡子摸shàng én来的小方冷,却是没有丝毫担心母亲的样子。反倒是不耐烦的摸起一根粗大木棍,指着那人鼻子道:“你们这群游手好闲的无业游民,烦不烦?我记得上次来这里的那一人,信誓旦旦言称自己是城主府亲卫总管,可却被我娘一根手指按在了地上。我站在旁边,都觉得尴尬。当今这世道,骗子咋就那么多呢?”
少年喘了口气,接着说道:“说吧,你又是谁?”顿了顿,少年黑眼球转了转:“不许说你是城主。否则我就揍你。”
高大男人哭笑不得。
“我是城——”那男子刚说完这几个字,小方冷已是抄起木棍往男人屁股上招呼而去,“骗子,都是骗子!”
那高大男子身上可是着实狠狠挨了几计少年的木棍。
少年手中这根木棍可不是普通的家伙,小方冷有次去山里砍柴归来,在家北边那条河边稍作休憩,一名行色匆匆的旅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