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使万般不愿,身在军营,服从上命也是职责所在,升为百夫长并没有给展镇带来多少喜悦,反而是一肚子惆怅。职位越大责任越大,现在展镇不仅不轻松自在,更管理着两座烽火台的防卫任务。偏偏最近胡人肆虐越来越严重,这简直让展镇夜不能寐。
来到云中郡后展镇手下的兵也几乎全都换了,相熟的只剩下苏宇和展宏,其他人也不过是新招来滥竽充数的流民罢了还美其名曰新兵。这些流民和展镇有一样的苦处,家破人亡妻离子散全占了。展镇无法狠下心真正训练他们,毕竟大多数人只想混口饭吃而已,他们已经遭受了太多苦难。可展镇又不得不严肃对待他们,边患日重如果不抓紧训练,万一胡人扣关,凭这些乌合之众绝不可能撑到援军赶来。
烽火台内展镇正一筹莫展之际,苏宇赶到了。苏宇因为读书识字,被展镇向李泽李都尉提议升为百夫佐,就是辅佐百夫长的官,职位上高过十夫长展宏,却没有实权。他看出展镇进退两难,便问道:“百夫长,我们已进驻云中郡十几日了,新兵们也陆续补充齐备,怎么还不操练兵丁呢?”
展镇摇头叹气道:“哎,你看看他们一个个面黄肌瘦,就知道肯定只是些流民而已,很多人这刚来一两天,实在不忍心叫他们训练。”
“我知道,咱们都是这样过来的,可眼下只有这一条必须执行。你再不开始操练新兵形不成战斗,力边关守将定你个玩忽职守的罪名。把你撤了,也只不过是麻烦点,再换个人来,实行更残酷的训练。”苏宇本来挺佩服展镇,他觉得展镇有能力,有魄力,对待敌人毫不手软。对待上司也敢于直言进谏。接触的多了才发现展镇偏偏对待下属士兵有些妇人之仁,这必然的后果他竟然视而不见。
“我知道,再等两三天,等他们脸上有点血气了再开始。”
“镇北将军已经亲率骑兵和境内胡人周旋了十几天,我听说正在施行坚壁清野的计策。”
“什么是坚壁清野?”
“坚壁清野就是把城外的百姓,粮食,全搬到城里,庄稼也全抢收。城内加固城墙,让胡人断了粮草,又攻不下城无法劫掠。到时候自然是要退出国土的。可到时候万一胡人慌不择路选择咱们这里,仅靠这些流民将何以自处?”苏宇深知一将功成万骨枯,不久前包括现在自己也不过万骨中一具尚且活着的骷髅而已。 人人都明白的道理,怎么展镇就偏偏不明白呢?
“坚壁清野,坚壁清野,粮食现在收割了,秋天收啥?冬天吃啥?还让不让我们百姓活了?”展镇愤怒异常,“咣”一声头盔猛地掷与地下。
“镇哥,禁声。你切莫说这些气话,将军计策岂是咱们能评价的?”苏宇赶紧靠近展镇,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又左右看了看,没发现有人这才放下心来。
展镇说完后也自知失言,他和苏宇并没有过命的交情,如果非说的话,只不过提携了苏宇一把而已,有些心事实在不宜被旁人知晓。
半晌无言,苏宇看着气氛尴尬,突然想起什么来便从怀中掏出一封信说道:“百夫长你看,这是你弟弟展宏托人捎来的家书。”
展镇阴沉的脸立刻散开了花,急切的把书信接过来,反复细看并说道:“展宏都会写信了?”苏宇也笑了笑,纳闷道:“按理说是不能的,半月前他去黄河监工时认字也不到几百个。”
展镇轻轻拆开信封,甚至没有把封口处扯烂,而是选择了小心翼翼揭开它。
堂兄展镇 台启:
见字如晤
我非常担心兄长安危,如果收到来信请即刻回信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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