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暮秀村,安静得太久了。这村子里的人啊,就连我这上了年纪的老头子,也能掰着指头一个一个数出来。你们这倒是破了个多少年来第一对外来者的先例。”
老郎中拿一块干净的布擦了擦沾满血污的手掌,走到安晴身边,望着远方将落的夕阳。
安晴面带担忧之色,回眸望了一眼躺在竹床之上,白衣渗血的居士。
春夏之交,南方的气候已然闷热得颇有几分火炉的味道,只有在这夕阳西下之时,才会稍稍好转。赵无安身上的伤口,在此等天气下难免地散发出了一阵恶臭。
“小姑娘不必担心,你的情郎虽然伤势严重,却巧妙地避开了致命之处。”老郎中幽幽道,“剑尖刺在七肋下一寸九分,离寻常心脏之处差之毫厘。他应当是料定了自己躲不过那一剑,索性微微掂了身子,心脉并无大碍。”
安晴皱起了眉头,轻轻摇了摇头。
“他可是二品高手啊。那么普通的一把剑,他想躲,怎么可能躲不掉?”
“哦?那姑娘的意思是,这位居士是故意受了一剑?”老郎中问道。
安晴以手扶住额头,闭目叹息。
“我不知道。他一言不发地就倒下了。那些来人,也一言不发就走了。”
老郎中思忖了片刻,道:“无论如何,我的药膏已上,血已止住。这位居士,最多再过片晌时辰便会转醒了。到时候,你心中千般疑问,只消问出口便可得到解答了。”
老郎中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听说过太多没有谜底的谜团,因而对于安晴如今的处境,他仍然认为是不幸中的大幸。
而此时此刻,坐在这间老屋的阶前,回想起离开苗疆的那天,安晴仍然觉得心有余悸。
赵无安被看似毫无玄机的一剑刺穿胸膛,就此倒下。而后那些神秘的不速之客便又抽身而退,自始至终都未曾看安晴一眼,仿佛那片溪畔只有赵无安一个人。
看见赵无安倒下的那一瞬间,安晴立刻就慌了神。她唯一想到的事情就是赶紧撕下衣服替他包扎伤口,而后背着赵无安回去找代楼桑榆。
但就在她要向回走的时候,赵无安却轻轻拉住了她。
“要留性命,便不可再回苗疆。”
说完这一句话,赵无安便一头垂在了安晴肩上,任凭安晴如何呼唤,也不见他有半分清醒的迹象。安晴只能感受到炙热的血流过自己的脊背,带来一丝酥麻之意。
纵然她包扎得已经足够牢靠,仍是抑制不住赵无安胸口的鲜血狂涌。若非有人妙手回春,只怕赵无安很快便将命丧黄泉。
不能再回苗疆,便唯有向外冲去,奈何苗疆之外本是一片贫瘠荒凉。安晴背着赵无安不分日夜地狂奔了三天,才终于在一座小山坡上遇到了外出采药的老郎中。
三天三夜滴米未进,饮水也只是就着溪边喝上一两口。每过几个时辰安晴就必须再撕下一块衣服给赵无安换上,三日过后,她与赵无安的一身衣服都已褴褛不堪。
不过,能救回赵无安一条命来,对她而言简直可说是个奇迹。
背着一个身负重伤昏迷不醒的人,安晴自然不敢走大路,越出苗疆都是翻山越岭,绝大多数时候走的地方几乎都没有被称为路的东西。
夜深林静之时,头顶冷月高照,洒下一片凄厉光辉,安晴都觉得已然到了无可挽回的绝境。
但每当她心头浮现出那般“在此了结一切”的念头时,赵无安那平稳但微弱的呼吸却又像在鼓励着她。但尽人事,休伦生死。
她想到这个人,自造叶奔赴昆仑,自昆仑奔赴苗疆,九死一生,被代楼桑榆救起才侥幸生还,却又自苗疆奔向了中原。
他的一生,必然无数次被逼入绝境,必然无数次死中求生,必然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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