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咚咚敲个不停,听父亲说要固定一种叫‘电线’的东西。他说樂土藩到时会全亮起来,他会带我们去田里最高的小丘上,就是上次你骑车摔倒的地方,那里可以看到樂土藩大部分的样子,我还没去过北边,不过白天的樂土藩也很好看,像个巨大的风车。”
“哪有这么脏的单车。”
黑川吐掉嘴里的草渣。
“樂土藩很干净好不好。”鹧鸪锤了黑川一拳“你不要总是一副睡不饱的样子。”
黑川翻了个身,一只广场鸽落到他面前,黑川的瞳孔比它更深,鹧鸪就没见过瞳仁比黑川更黑的人,他枕着手臂,似乎想瞪跑那只鸽子。
“你昨天怎么没去卡希尔神父的广场演讲,你不是很喜欢听外面的故事么。”
“昨天太累了,就没出门。”
黑川头都没回,只是伸手卷住一根掉落的彩带,面前的鸽子终于被他吓跑了,他悠悠地说。
“你从来不会骗人。”
卡希尔神父是樂土藩里唯一去过外面世界的人,黑川后来纠正了鹧鸪,因为卡希尔神父压根就不是樂土藩人。樂土藩人身高普遍不到七尺。而卡希尔神父有一头卷曲的金发,五官的轮廓深得像广场里的雕像,他有一支刻工很精美的十字架,平时会笔直地垂在白袍上。
广场演讲是樂土藩人生活里难得的大事件,更像是节日。人们平日里根本见不到卡希尔神父,基本每隔上三四个月,最长不过半年,卡希尔神父就会回到樂土藩里,把他在外面世界的见闻分享给民众。
演讲的地点有时在城北,但大部分时候都会在城南。
演讲的当天一定是人头攒动的万人空巷之景。街上的小酒馆会挤满北边来的樂土藩人,人们翘着脚,一边喝酒一边讨论神父谈论的内容。人们都说卡希尔神父有大智慧,他的才华就像湛蓝色的眸子一样深不见底,无论民众提出什么问题,到神父这都迎刃而解。
有趣的是这位神父好像根本不会老,父亲小时候见卡希尔神父是金发飘飘的潇洒模样,直到今天依旧风华未减。老人们说卡希尔其实是第四任神父,樂土藩一共经历了四代神父,每一代神父的样子都很相似,人们怀疑“卡希尔”在外面世界是个强盛的家族,否则怎么有机会接触那么多的书籍。
鹧鸪很喜欢挤到广场演讲最前面,在他眼里卡希尔神父就是无所不知的神,是整个外面的世界。大概是上一次演讲,卡希尔神父说到外面世界通行着一种叫做“电”的能源,人们用电做了许多从未想象的事,比如遥远地方的两个人可以用电互相通话,就像当面交流那样清晰。
然后那双湛蓝的眸子扫到人群最前面的鹧鸪,鹧鸪当然很激动,卡希尔神父对谁都很好,那种亲切是由衷散发出来的,那么温暖近人。可那次对视之后,鹧鸪在兴奋之余还有种陌生的忐忑,他千百次安慰自己想多了,卡希尔神父也会累,偶尔不笑也是应该的。
可无论鹧鸪心里怎么替卡希尔神父开脱,那道扫视下来的湛蓝眼眸,忽然又不像湖水那样澄澈了,更像是万年的坚冰,居然跟父亲的神情有种说不清的相似。鹧鸪有一种很可怕的直觉:卡希尔神父对他们根本不亲近,它更像是一种同情,一个物种对另一个物种的怜悯。
“卡希尔神父从没把樂土藩人当作同类。”
这种可怕的想法鹧鸪脑海里不断成形又幻灭,像一只钻进耳朵里的蜜蜂,抓住每一刻停止思考的瞬间“嗡嗡”乱飞。
只是一道眼神而已,鹧鸪也不清楚心里的“他”为何过不去,索性不去想,最好看也别看,这就是鹧鸪没参加广场演讲的理由。
“你去了么?”鹧鸪问。
“当然去了,昨天神父说了好多关于电的事,你现在后悔也没用。”
“真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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