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44.摸秋(第1/2页)  乱针绣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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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凤场是成渝大道的水陆要冲,商旅行人往来熙熙攘攘,又称为来凤驿。

    杨守玉和邹鱼儿二人,住进了来凤驿站,吃罢晚饭,一时间无所事事,出门散步。龙溪流到来凤场,即进入了中段,向下全程,可以通行大木船,为方便民众,在河面上架了一座桥。来凤桥为全木结构风雨廊桥。此时秋色正浓,河水流经木桥孔洞下,潺湲而且清沏,倒映着两岸的翠竹c巴茅c稻谷,宛若筛出满筛子黄澄澄的时光。杨守玉和邹鱼儿坐在岸边观看。夕阳迅速降落水里,天边变成玫瑰红色,随即弥散一片片墨黑,从中再挤出个圆月亮,朦朦胧胧的,像龙溪起了大雾。然而月亮,只还是月亮,高高地挂在天顶。

    杨守玉被夕阳晚照所吸引,看得目不转睛的,再三喊不答应。身体渐渐随之融入了夜色。邹鱼儿判断,如此痴迷,她定然是一头就栽进风景里去了。

    突然间响起妇女喳闹,周围田坎上,晃动无数人影儿,相互用璧山土话喊叫妹儿。杨守玉不明白如此大规模妇女出动在做什么。邹鱼儿见她好奇,带了过去观看,只见那些个妇女,人人跳下瓜田,乘着月色摘取南瓜。似乎不应该许多女人集中在一块南瓜田里摘瓜?杨守玉心头疑惑,追着问:“鱼儿,怎么夜间摘瓜,是怕遭太阳晒黑皮肤,还是怕露水打湿裤脚?”

    邹鱼儿掂量一番,噗哧笑了,回答说:“老师,当地习俗,新媳妇祭过月,她们往往就喝醉了,趁着酒意遮羞的咯,一伙伙,成群结队的约起,下瓜田偷瓜。哪个摸到了溜溜圆的大瓜,哎哟,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半点不怕旁人逗笑,说那就是生儿子吉兆嘞。”

    眼前情景确实十分奇妙:地里洒满了银色月光,叶密瓜稀,一群穿对襟子红衣衫c着葱绿布裤的青年女子,用土布帕子蒙了自己眼睛,着了魔似的,在瓜田中间摸爬滚打,迹近行窃。每挑到一个瓜,她们不论生熟,双手一箍,摸出是大瓜,就得意地狂笑。聪明女人在白天看好了大瓜,下田去找好位置,一摸就准。田里响起那些翻腾扑爬声音,则是笨女人发出的,偌大块瓜田,南瓜无数,她们再怎么东翻西找,费尽力气,只能摸到小瓜。大呼小叫喊“妹儿c妹儿”的打闹,摆明戏弄那些思子心切的俏媳妇,拉了一双双嫩手板儿,自己又甩不脱,或许不情愿甩开,肆无忌惮地弄出声音了。

    杨守玉提出一个极简单的问题:“她们乱摘,瓜老板允许,不喊老百姓捉贼?”

    邹鱼儿耐心地解释:“平素里,哪个碰了吝啬的瓜田老板一枝半叶儿,要挨破口大骂,这阵子似乎不心痛了,几个秋瓜,会有多少钱的损失噻?你看,瓜棚棚那边,瓜老板斜靠在搁架上,看着这群小媳妇疯撒。”

    杨守玉听她滔滔不绝地介绍,逐渐形成一幅画:一根藤,长满硕大的南瓜叶,在瓜叶下面,藏着个大小不一的瓜儿,任随人去摸。不晓得忌惮,顺口就问出:“这是个什么风俗?”

    “摸秋。”邹鱼儿挺神秘地告诉她。

    “摸秋?”杨守玉觉得大有情趣,倘若据此创作一幅正则绣像,题目就叫做《摸秋》,岂非神来之笔。

    还没有完全弄明白,二人又听到,远处“嘀哩啷咯依哩啷”,响起了唢呐声,乐声渐渐临近,走过来一班儿吹响器的。那些妇女排排抱着南瓜,自觉跟在响器后头,顺着田坎离开。杨守玉惊问:“这又是做啥?”邹鱼儿解说:“摸到的大小南瓜,由族中长辈出面组织,吹吹打打的,送到那些结婚多年c没得子女的人家,叫做进瓜。”杨守玉极惊喜地说:“我们跟着去进瓜。”邹鱼儿赞同说:“要得的格,进瓜是喜事,跟去的人会沾到喜气。”

    二人尾随送瓜队伍,穿过两三丈方圆一块地坝,走到几间茅草棚棚跟前。领头的是一位长须男子。他上前拉着门环,用力互碰,弄得咣咣咣直响,屋里却没得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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