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早决断。”楚世涣又一次地行了礼。
“行了,朕今日也乏了。不如你们二位也早些回去吧。”皇上说着站起了身,却又想想起了什么一般。“苏卿,你随朕来一下,朕有事要问你。”
“臣遵旨。”苏源望说着站起了身,跟在皇上的身后,从大殿的后书房走了进去。
“臣恭送陛下。”楚世涣站在原地,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缓缓抬起了头。
楚世涣从大殿正门走出来,正打算辗转回府,忽然听见后面的一个声音响了起来。那声音不大,于他而言,却如雷贯耳,字字诛心。
“楚兄,领功行赏的感觉想必不错吧,圣上都许你有功,你又为何还要百般推辞呢?”
“曾相何出此言?既然都站在大殿门口了,又为何不进去呢?”楚世涣静静地站在前面,一直都没有回头。自多年前的那个秋日起,他便知道,他再无回头的必要了。
“既是皇上召二位将军叙事,我虽身为国相,也要树朝臣之表率,自然不能逾越礼数,又怎好轻易闯进殿中?”曾世安说得云淡风轻,滴水不漏。“还未来得及恭喜楚兄又立一功呢。此番一来,赏赐定是少不了的了。不过楚兄素来高风亮节,想必那些寻常的金银珠宝,也是入不了楚兄的眼的。”
“曾相倒真是了解在下。”楚世涣接过话来,“不过多谢曾相劳心了,曾相身处朝廷中心,想必此次战役也没少在后面出力吧。曾相的功劳比起在下来,定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他看着后面的人,只觉得一阵陌生,半点找不回从前的踪影。
他不屑于再听他说些什么违心之言,只是旁若无人地叹了口气,大步地沿着台阶走了下去。在他心里,现在站在他面前的曾世安就如一尊冰冷的雕塑,浑身被永远无法再磨平的棱角包围着;又或者如沼泽中蓄力生长的毒蘑菇,不见天日,阴诡莫测。如今,道义情谊于他而言,到底是抵不过一世的权利与地位。或许是见识得久了,楚世涣对如今的他也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闲暇之余,还是会偶尔怀念起曾经那个长安城中最为张扬,意气风发而又果敢聪慧的少年--就好似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他挥动着长长的马鞭,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手上的弓箭由弦处冲刺而来,一举刺在了自己的心上。
在他心中,若是能够选择,他宁愿可以永不醒来。那时的曾世安犹如黑夜中最亮的星辰,执拗而率真,灿烂而灼烈,是能够照亮自己心里的每一寸黑暗的存在。
但无论再如何幻想,那个心里总是宁愿顾全他人而忽略自己的曾世安,到底是早就葬身于三十年前的长安了。
那时他们是无话不谈的知己。楚家与曾家世来交好,因而他们整日好得如同一人。夏日时,为了避暑,他们在曾府或楚府的院落中铺上凉席乘凉。他们跟着同一个教书先生学习,一起逃过课。一起在后院中捉过青蛙,斗过蛐蛐儿。一起被教书先生的藤条打过手心,也一起在长安城里最有名的包子铺搓着手心,期待地看着刚刚出炉后的包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徐徐上升的白气。
常庆八年。曾府突生变故,他便有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见过他。他不知道为什么,就连素来欣赏曾世安的父亲都告诫他,要离曾府远远的,越远越好。
他却不甘心。只要一息尚存,他便不会放手。他坚信曾府是被人无故牵连,与曾世安无关。于是,他到访每一个可能找到他的地方,丰铭包子铺,游湖边,教书先生家的后花园,济世草堂,甚至曾府的大门口。他站在门口,却只见两道苍白的封条,横在门前,硬生生地封住了里面所有的一切。
可有一天,当他终于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竟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倒也未等到他做些什么。曾世安直直地盯着面前欢喜得不能自已的他,目光中寻不到半分重逢的欢喜。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眼望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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