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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民阶层,谈奇说怪,偏颇玩艺,对时代没有概括xìng,也不是真xìng情,所以跟诗、史相比,地位低。明亡遗民,志志不忘修《明史》,亡国了,便要求个概括xìng……

    这都是需要脑力的。

    不言而喻的,便不需要再注释说明了,所以省略为诗、史的美学。一些汉代儒家经典、唐代道家经典的注释和清代小说的眉批,往往是为了捣乱,混淆视听,将真意隐蔽。

    古人以减省来营造意境,说满说显了,便无意境。不是猜谜,谜底是单一的,而营造意境是为了让人有更多体会。可惜现今人拒绝体会,只求告知。

    于是叙事传统不成立了,叙事者迎来了时代变局,我们不需要罗贯中讲什么“浪花淘尽英雄”,只需他告知好人坏人;也不需要曹雪芹讲什么“还泪祭花”,只需他告知谁跟谁睡了。

    现今,对一个导演的批判语,往往是“他没有能力讲一个整故事”,而不是八十年代的“他没文化”。

    其实我们追求好莱坞故事模式三十几年了,一个导演身边聚集了那么多编剧能人,故事基本是环环相扣,因果明显得都抢眼了,为何还被说成漏洞百出?

    因为没有理念的电影,总是漏洞百出的,观众得不到终极满足感。没有精神实质,电影批评也成了逻辑游戏,进入纯智力游戏阶段,大家就容易迷失。游戏厅里的孩子,明知无聊,也总是玩不完的。

    电影成了电子游戏,开始是精神亢奋,最终变成了智力体力的消耗,消耗成了最终目的。消耗带来消费,所以电影市场可以维持下去。

    另一种电影,在情节上是敢于偷工减料,在人物上敢于不掏心掏肺,却因为有一个开阔心胸的理念、有一份值得辨析的真情,却让人觉得完整。

    情节的完整并非完整,人物行动的心理依据也非依据。完整,对于观众而言,是心绪满足,而不是技术达标。

    就国画而言,近乎无人的《溪山行旅图》的地位远比人满为患的《清明上河图》地位高,在于一个是心绪,一个是头绪——生活的各种头绪;而心绪则是生命品质。

    叙事艺术,不管小说电影,首先满足的是求生yù望——以何种品相生活下去?

    2013.3.15

    后记二 人民不答应

    大学上的第一堂剧作课,是谢飞老师推着他的二八大车,带全班同学去菜市场观察生活。

    老师们骑自行车的时代过去后,对现今的叙事艺术,也越来越不能理解。例如,学艺期受的教育,是“口是心非”方为语言,现今以此原则写就的得意之笔,常遭病垢,要求作出“再直白些”的修改。

    提出反抗,会遭到“看不懂”的回击——这个概念,很像六十年代的“人民”一词。“看不懂”和“人民不答应”,这一对话语,可以摧毁一切。在我阅读的范围里,还没有看到一个聪明人能想出应对的话。

    在一个“再直白些”的年代,艺术观念发生着巨变,如能变出新东西也好,但百年历史里的巨变,往往只是变没了。

    我这一代人的大学教育严重贬值,甚至是负值,已成型的审美趣味成为生存的障碍。音乐美术文学等艺术门类,对于受众,是有要求的,即是有审美素养的人,回想第一次入音乐厅第一次入画厅,必有忐忑。

    可悲的,我们的师辈把小说电影设定到绘画音乐的高度。现今,市场的多数cāo纵者们将读者观众设定为无知无识的人。商业霸权体现在以最低标准办事,最低标准下,无理可讲。

    小学受到的义务教育,大众都是聪慧、有道德、有思想者,所以推翻统治阶级是合理的。而今的读者观众定位,则将大众定位为愚蠢、粗俗、无要求的一群人,没理由推翻任何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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