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1章 捌(第1/5页)  半颗糖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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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近乡情更怯,不敢问来人”是我高中时的一个语文老师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当初高考落榜之后不经家人同意毅然决然地到南京师范大学做了旁听生。别人四年时间便可以拿到的毕业证,他花了五年。期间陆续写过几封家书,却没有一封回信。渐渐地,他不敢再写了,他实在害怕了期盼落空的那一刻所流下的泪水。因为,眼泪会让人动摇信念。可终究是,他成了一名真正的大学生。又费时三年,读完研后归来,却不是荣誉满载。他的母亲去世了,见到满脸沧桑的父亲和衣衫褴褛的姊弟们,他觉得自己是个罪人。所以,他委身于那座小县城,当了一名再普通不过的中学老师。这一晃,又是十年。

    所幸的是,在这十年之中的最后几个年头里,我遇见了他。遇见过的所有老师中,我把他当作自己唯一的启蒙老师。

    他后悔吗?我不知道。清晰可见的是,他那双漆黑锐利的眼睛里,有孤独,有愤怒,有惆怅也有迷惘。他有梦想吗?我不知道。

    当我拿着自己熬夜写下的文章向他请教时,他只淡淡地说了一句:“来,你仔细观察这片树叶,想到了什么回去后写下来!”表情冷漠到令人发指。

    校园里传来上课的铃声,同学们一起喊“老师好”,接着是读书声,又是下课铃。天地里风声作响,冬青树的枝叶瑟瑟发抖,我竟站在操场边缘痴痴地盯着那片树叶整整一节课的时间。此情此景,至今仍然历历在目。

    待要离开,他又走了过来,却并没有和我说一句话,背影沉甸甸地消失在“少年桥”的另一头。

    少年桥,多好听的名字。殊不知,老少年去了哪里。

    大一的暑假,我用尽了所有方式想联系上他,终是杳无音信。司空曙在《喜外弟卢纶见宿》里写到:静夜四无邻,荒居旧业贫;雨中黄叶树,灯下白头人。望着父亲,便常常使我想到那位语文老师,他欢喜以“白头人”自居或许正是为此。

    没错,他正是秦至汉。在这个寂寞而又烦躁的暑假里,我丝毫不敢和父亲提及自己的大学生活究竟是何等不堪,只行尸走肉般地,度过了一日又一日。

    既讨厌学校,又实在没有另一个更想去的地方。

    开学后的第二个星期,叶良臣启程去部队。前一天晚上他父母来到学校,全班同学去送他,本来轻松活跃的气氛,却在他深鞠一躬之后变得异常沉重起来。赵师兄也来了,坐在我右手边,没有人认识他,只自顾自地抽烟。

    关于送别的画面,多数就是这样,在分别的前一秒到来之前,大家可以忍着假装一切都是好好的,可那句话一旦说出口,世界从此就被分成了两半。

    再见。叶良臣,再见。

    酒席散尽后,正欲回去,赵师兄却走了过来。

    我开玩笑说:“赵师兄,叶良臣一走,以后可没人和你一块打游戏了!”

    他抖擞着身子不屑地哼了一声:“呵,有没有他老子无所谓!”说着又强调到,“哥从来都是一个人,至于别人,还是滚得远远的好!”

    我知道他心情并不怎么好,可又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说出这样两句话,又问到:“师兄,你——回去吗?”

    他勾头看了下手机回答到:“我去打游戏啊,你去不?”

    我迟疑地说:“我,我去,但是我不会玩!”

    “会不会玩不打紧!”他明显喜悦起来,“走走走,我请你上网!”

    因为我并不经常回到宿舍,平时更是没有翻手机的习惯,甚至,别人的电话或是短信也很少回复。所以,除非重大事件,不然不会有人主动和我联系。而叶良臣去当兵,我也是昨天才知道。当时我正练吉他,他只在电话里说有件事要告诉我,让我必须回去。料定他并没有什么重要事情,便磨磨蹭蹭地直到临近傍晚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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