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的余晖斜斜地照了过来,青古挽起裤脚,在芦苇丛中涉水而过,河岸湿地的水不深,刚过膝盖,淤泥也不多,水很冷,青古边跳边走,很快来到了芦苇深处。一艘破船靠在一小洲边,船体的木板已然残旧,船蓬也被一幅宽大的粽果移动宣传画给整个裏住,聊以遮雨。
青古爬上了甲板,瑟瑟发抖,他马上在船首的炉子里生起了火,浓烟很快就升了起来,他躺在了甲板上。中午的时候,他去了一趟凰岗,用兜里仅剩的几块钱割了点猪肉,没办法,再不补充点营养他就要瘦成一把柴了。疍家人一世都生活在水上,在陆地上可以说没有立锥之地,成为疍家人,注定穷一世,还被人瞧不起,刚在凰岗村,被村长黄世仁发现了,他的狗腿子联防队的一帮大后生追着青古打,要把这个破落的青年赶出村,不让他这个晦气的家伙哪怕在村里边呆多一秒,青古因此把脚也扭伤了。
最近几年,珠江的污染越来越严重,渔获越来越少,水浮莲倒是越来越多,弄得行船也越来越困难。青古熬了猪肉粥,吃饱了,便立在船首捧着他的那本奇门遁甲认真地研读起来,太阳沉到水里去了,空留下江面一片橙红,起了风,芦荻们整齐地摇摆起来,它们的穗就如书生的脑袋,左右摇晃,似在吟哦。
天黑了,青古把挂在船尾的捕鱼装置拉了起来,有点沉,里边猫着一只黑乎乎的物事,原来是只十多斤的老甲鱼,青古兴奋地趴了下来,正想将甲鱼拉到船上,忽然,芦苇丛中迅速漂来一段枯木头,凸凸凹凹的,样子很丑,很快起浮了起来,原来是条鳄,它一口就咬住了网兜。青古把鳄头按在船帮上,拿出挂在后腰的牛耳尖刀,狠狠地给了它后脑勺一刀,刀子深深地陷了进去,拨也拨不出来,估计刺中了这家伙的脑干,它动也懒得动一下,就死翘翘了。青古将鳄剖了,把内脏挖出来扔掉,然后划着小舟子往荔湾的白天鹅酒店赶去,在酒店里,经理借机诓了一下青古,说甲鱼的壳上有孔,要大打折扣,甲鱼和鳄拢共只卖了3000元。
青古将钱交给了江高镇的师傅李,叫他把船给好生整饬了一番,涂了上好的桐油,漆了,补好了多处破损。
青古在海珠找了份工,在珠江边的珠江电影制片厂作群众演员,工资不高,但每天有免费的饭盒吃。因此,他天天划着舟子,在白云与海珠之间来往。
(公元快贰零幺肆,草于浮槎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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