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落外刚才纷沓的脚步声匆匆而至,数人接踵而来。为首一人正是那名老者。借由不甚明亮的烛光,他当先一步跨了过来,一眼便瞧见了那满墙的血液以及正半躺在画下的赫连若。
算起今日,这是单颜第三次见到他。不管是在赫连若酒醉的深夜,亦或是清醒的白天,每次见到他,他总是身躯挺拔,坚毅如钢。纵然那满头的银丝出卖了他的年纪,然只要你与之接触,任何人也不会想到,这老者已是年过七旬有余。
但此时,他见到被透胸而过,满身鲜血的赫连若,仿若不敢置信一般后退了一步,这才急急上前蹲下,抬手示意倚微退后,右手已慢慢地抚上赫连若昏迷的眉眼,哑声喊道:“若儿”这一刻,单颜才真切的感受到他对赫连若那种深沉的父子亲情。
看着刹那间仿若突然垂垂老矣的青衣老者,又看着他瞬间恢复如常,镇定自若指挥侍从将赫连若抬出院落医治,直到此时,她才真正感受到一个大家族如何能百年间屹立不倒。纵然有守护神祇的存在,却也离不开人的维持。
就在此时,一阵悠扬的琴声却远远传来。如泣如诉,时快时慢。月夜抚琴,这本是何等风雅之事。然而在此时出现,映着满室的血腥味与一丝迷药的甜香味,却让人觉得无比诡异与悲戚。
老者微皱眉头,道:“不得有异动,悄悄去各院看看声音是哪里传出来的?何人所奏?”
身后侍卫应了一声悄然去了。
琴声却并没有停,反而愈加明快。远远听来,直似在欢欣鼓舞,时间过去了很久,琴声仍在继续。老者眼中已有些许不耐。
然而突然之间,琴声一断。
琴声断了很久,都没有声音再传来。老者已经离去多时,想必是去看护重伤昏迷的赫连若了吧。这间屋子断然是不能继续待了。
倚微将单颜扶至离床笫较远的椅上休息,一名侍女看着墙上溅满血渍的画卷问道:“夫人,这幅画怕是已不能要了吧?奴等奉命过来照顾夫人,顺便清理内室,还请夫人示下。”
她疲倦地抬了抬手,道:“收起吧。这画本是”单颜本想说这是赫连若所作,然而又不知该如何称呼他才好,只得道:“阿翁极喜欢的,纵然沾染上了血迹,想必也不一定愿意舍弃,先收起吧,待见了阿翁再定夺。”
那名侍女躬身称是,遂细细将画收起了。
单颜突然想起一事,忙问向那名管事的女子:“这位姐姐,能否帮我看看那床帘后的地上可有一柄匕首?”
那女子躬身道:“夫人切勿如此称呼奴婢,只管称呼奴婢娟儿便是。”她当即着身后两名侍婢去后方寻找,半晌才怏怏回来道:“夫人,屋后地面不曾见着什么匕首,奴婢已经着人去各处找了,也都未瞧见”
这结果与自己料想的倒也一致,单颜心道,早想到老者不会心急失态,竟忘记如此重要的物证。
灯又亮起,荼芜香的香气渐渐弥漫。此刻,单颜早已挪至另一处别院,屋外是数个暗卫日夜守护。且不说其他,只这一点,便让人对老者油然起敬。
现如今这世上,能够信守承诺的人已不多了。更何况是骤变之中,仍信守承诺之人,更是难得。
睡意早已逝去,单颜静坐在床边,手中婆娑着那本得自青衣男子的书,仿若它能给自己一丝不多的勇气,让她面对未知的危险能够淡然处之。
门外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敲门声刚起,人已走进。脚步声停在外室,苍老的声音迟疑片刻道:“姑娘,可还未安歇吗?”
单颜急急理了一下衣裙,走出内室,道:“老丈何事?奴家还未曾睡下。”
“无需多礼。一直未曾告诉你,我便是赫连府中上一任家主,简字相。今后便如府中那些孩子一般唤我阿叔吧。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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