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重病缠身,更令欧阳少恭意外的是,不久之后、那大祭司竟传来密信请他前去一晤。
以防万一,欧阳少恭以精妙的幻术布置好本人于房间内沉睡的假象,才放心前往沉思之间。
卧榻的男子形容枯槁、面色灰败,表象虽已不复往日强横傲慢,眸中光芒却仍旧足够冷彻狠厉,便这样看着少恭、缓慢而颤抖地撑起干枯羸瘦的身体,雍容地端坐在床畔,姿态虽为仰视、却矜高得让人觉得他仍在睥睨,“我此生未尝有过后悔之事,便是……屡次留你xìng命、纵你此等怪物存活至今……也始终、不曾后悔。”
欧阳少恭虽未诊脉,却只从面相便能分辨得出他这是积劳成疾,忽然罹患的重病使他整个人如山岳一夕倾塌、虚弱得连言语都无力一气诉尽,欧阳少恭看在眼里、更无yù掩藏音色之中的轻蔑,“阁下确是不必后悔,当年阁下即使一意孤行、罔顾沈夜xìng命,也断无可能杀得了我。”
他话音甫落,那大祭司便突然笑了,并非讥嘲、而是开怀愉悦,他这样低低地笑着、断断续续却又不绝于耳,终于在少恭眸光愈发冰冷时止住笑声,缓了片刻,道,“如此,夜儿……果然于你心中、有一席之地。”
欧阳少恭蓦地一滞、片刻之后危险地眯了眯眼。
虽然同这位大祭司的两次对峙皆与沈夜密不可分,但明知他可以将沈夜xìng命置之度外,若非为沈夜感到不平、确是全无必要提及沈夜试探于他。
毕竟是欧阳少恭,很快便压下翻涌的心绪从容回击,“或许吧,我对他着实、很有兴趣。”
最后那四个字说得意味深长,沈父自然听出其中不怀好意,但却丝毫不为所动,“夜儿……他是我的儿子,你以为……你所思所想,他当真、毫无所觉?”
“哦?我所思所想……?”
欧阳少恭微微一哂、挥袖召出那张古琴,他半敛眼睑,瞳中光华晦暗不明,侧脸的轮廓温雅如玉,一边慢条斯理地抚触为灵力所托、悬浮于身前的琴,一边轻声低语:“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阁下如今倒是记起,父、子、情、深。”
他长指微动,拨出一声悠长深远的音符,下一瞬那琴音却陡然转急、如万千锋芒锐不可当地袭向无缚鸡之力的大祭司,强横的音浪dàng开直将他整个人都掀得翻倒在床!
欧阳少恭漠然看着他的狼狈不堪,瞳底一息寡淡冷光又薄又凉,“阁下昔年觊觎我学识力量、妄图利用我为流月城效力,由此铤而走险、不惜养狼为患,这等眼力手段,我着实佩服。今日破格、纡尊降贵与我相谈,大约也是为了说服我忠于沈夜……不,当是忠于、流月城罢。”
将对方豁然睁大双眼、旋即又露出一丝安慰之色的动容看在眼里,欧阳少恭的声音愈发清浅柔和:“我所思所想,莫说有所觉,他便是无所不知又待如何,若他行事脱颖、可取悦于我,若他平庸无华,我便弃如敝履、何足为惜。”
话音落下时,亘古的琴音接续而起,欧阳少恭拨弄七弦抚出一阙诡异的前奏,喂了灵力的曲声灌入耳中、随之铺陈于眼前的幻象令人不寒而栗,“大祭司当年决意利用我之时,想必已有此觉悟了,我这便送大祭司一程,您最为恐惧的……当是流月城、万劫覆灭吧。”
仿佛被囿于累世的噩梦、那张枯瘦可怖的脸无法克制地痉挛抽搐,然而纵是承受如此残酷的折磨,他仍强自保持清醒,“你若背叛……夜儿定不会轻饶……”
欧阳少恭指间一压、尖锐刺耳的音符便令人眼前昏花,他风淡云轻地挑唇、露出几分许是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柔和,“阁下怕是得失望了,沈夜与你我不同,至少、也在挣扎着不同。”
“伏羲结界未破之前,我会暂时留在城中,尽心协助沈夜、看护阁下以命尽忠的烈山部,完成阁下股肱忠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