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焉之姿,最美莫过于樱散之时。
盛绝人间艳骨,凋惭百代芳颜。此花独荣,丹霞流逝唯存孤红一点;浮生壮阔,风烟过尽但余江峰数见。
夫吾辈逐命于寸刃者,倘不形于我执,不耽于常世,不苟于得失,不惑于生死。
纵离寄命之枝,犹竞长风之志,此去虽千万劫不能止也。
「落墨遣怀,以存勖勉」
最后二字堪堪收住笔势,一星零落的绯樱已漫随清风,缱绻而至,偏巧落于墨香未干的c正摊开于桌面的玉水笺制手札上。落座于晴窗边的人放下手中的冰白瓷酒杯,含笑随手将那花瓣拈起:「看来提前几天入京果然是正确的选择我这双眼睛,可好久都不曾见过这么美的落樱了」
「嘿嘿听口气,这位客官怕不是锦国人罢?」一旁闻声的酒馆小二动作利索地将暖好的温酒起到桌面,又手下不停地布上数色精致的下酒小菜,「可不是咱自吹自擂,这『樱丘吹雪』可是本国驰名遐迩的十景之一!每年这个时候,可都要吸引好大一票人客前来呢!」爽快地将杯中微微漾动的嫣红琼浆一饮而尽,那位人客一抹下颌鬑鬑胡茬上沾染的些微酒渍,有点自嘲地咧齿落拓一笑:「一别六年了只有这芳雪驿的『春樱酿』还是那么地道。不过」他将目光投向窗外一碧如洗的晴空之下c看似空无一物的某处,似笑非笑地道:「这可并非甚么寻常景色。这可是——」
「——整整十二年一度的『樱朝圣』么?无怪乎远在骊宫,却也能感受到那般惊人的地鸣声果真不虚此次锦国之行呢。」
面照幽渊,背倚断崖,筑嵌于云深雾重之中的丹红宫阙,虚幻有如危绝处翩跹独舞的朱鹭。高处不胜寒,猎猎仙风拨弄着一玄一青两道人影。于骊宫观景台极目远眺,更可将繁华如梦的歌乐都尽收眼底。而更远方的樱丘,滚滚的绯波粉浪正有如汩汩泉涌,连绵不绝c纷至沓来地朝四面八方扩散开来。转瞬就吞没歌乐都于红云赤浪之中凝注那炫目的樱潮一阵子,那青衫人突然开口道:「当真是了不得的景致啊大师就不好奇是谁引发了这等奇观么?」
「据闻上次锦国出现这等奇观,亦引发了人间界的巨大震动未料到有生之年竟能亲眼目睹,如此想来,贫僧与彻施主或许真与其人有『缘』也说不定」
「呵在下姑且勿论,但那间学塾不也正是大师此行的目的地之一么?究竟是『缘』是『劫』,想必七国盟会之后便知分晓」
世界尽头处,巨大不似真实的樱树。树下女孩渺小的背影,更显得孤桀而清癯。
始于手掌与树干相触的一点,本值正盛花期的不动樱有如一个娴静无声的幻梦,开始于那纤细指尖渐次剥蚀,逐点褪色伴随着有如雪坠的簌簌之声,满开的无数樱花犹如被无形的浪潮冲刷着凋散,未几便袒露沧桑遒劲的骨干;然而随着落势愈急,声势愈大c终成崩雪溃堤,呼嚎咆哮不止,怒花狂风遮天蔽日
究竟是风承载着花,抑或是花驱策着风,一时亦是难分难解。
而就在这阵樱时雨波及方圆十数里樱丘后,那遍植于各处山头的樱林竟也以不动樱为中心,先后开始凋谢,由近及远,前后相继。不过短短一刻之间,整个樱丘绵延数百里的山头,竟都被这阵喷薄而出c势不可挡的花潮尽数淹没,百里尽赤,再无杂色。而距离最近的樱塾更是首当其冲,当时风雨校场上的人们形容均不免有点狼狈;独独树下少女立足处,却俨然是最为平静的风暴之眼,整个校场上都已铺满了尺把余厚的落樱,却独独她身处的周遭一丈范围之内,干净得不见哪怕一片花瓣。
眼前这非同寻常的一切,都指向着一个让人难以置信的事实:超乎了时序,跨越了距离,包括了不动樱在内的c这十万樱花的虔诚朝拜,竟都是为了仅仅一个人而来——
「没想到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