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82章 辉 合(第1/3页)  女帝:朱砂劫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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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个比最远的北方还要更遥远的梦。

    慷慨而残忍的造物,在其中挥毫留下了千年不醒的泼墨与留白。惟余天际轻漪微澜的幽碧极光,无论何时总守口如地庇护着c亦封禁着其下万里漠漠的冰原上,那固执地从不肯被轻易言说的千年孤城——

    ——那就是满月城。她黑白斑驳的人生中,最初可以被称为「故乡」的地方。

    满月城里绝大多数的人,终生都不曾见过太阳。

    这里终年只有两个季节:冬天,和比冬天更为严酷的另一个冬天。在不下雪的晴朗永夜里,偶尔能透过城中建筑檐牙高啄的幢幢剪影,望见穹顶那轮硕大得仿佛随时会坠毁的月;然而随着南方温暖的季风和洋流溯随大陆而上,很快,整个满月城又会淹没于数月不停的大雪中。

    十五年前的那天清晨,小城的天空也像这样不紧不慢地飘着小阵的落雪。

    据后来成为他们养母的那位善良妇人回忆,她是听到了敲门声才去应门,门前的雪地上不见些许履迹,却凭空摆着一只胡桃木提篮。妇人拨开厚厚灯草绒的襁褓,两张还未舒展开初生褶皱的通红小脸,像全然不惊不惧于这身世飘摇般地,一径沉静安眠着。

    那是从命运最初的枝头,结出的两颗并蒂而生的果子。

    两人的小手惹人爱怜地紧紧交叠在一起,心口各自一颗晶莹剔透朱砂痣,似在遥遥呼应着血脉交缠的螺旋中c那个独一无二的彼此。

    妇人着了慌,赶忙叫掌柜将来热汤,进屋给两个婴孩一通灌洗。

    那就是照和辉最初被捡到的情形。

    当时收养了他们俩的,是一对善心的猎户夫妇。每年满月祭开始的前两个月,像他们爹娘这样的猎户便要随着城中的猎队远征,追随最后的流冰和雪原羚鹿迁徙的足迹长途合捕围猎。荒莽而粗砺的c能将个体轻易抹去的自然屏障,固然令平民们的生计艰难,却也造就了满月城与世隔绝c不知魏晋,亦不受天人所辖的环境。在照模糊的孩提记忆中,那几年虽然清贫,一家四口的日子却从未让他们感受过匮乏。

    可是一切都戛然而止在兄妹俩七岁c养父母在归猎途中遭逢意外双双身亡的那天。

    「——上百只豺子不声不响赶晚就把整个猎队围住了,要走官道回城还得二十好几里,还得护着收成不被那些畜生糟蹋。没法儿就只好抄流冰上走。你们爹娘原本在队尾,这时节流冰不经重c不等你爹跟上就已经豁口断了去路,你娘和我们马上撒了绳子去救唉等到拉上来,肚腹已经被豺子扯开c肠子都冻成疙瘩了唉c天可怜见,你爹是个行善积德的老实人c这桩也是遭了横祸我和你们其他几个叔伯都劝不走你娘,也是实在没办法,后头豺子凫水又逼得紧,只好——」像是不敢直视眼前男孩那紧握得愈发见白的指骨,捎来噩耗的那名亲戚自觉有些讪讪地移转了目光。

    可是辉他终究什么都没有说。

    送走那些人以后,照默默地看着他找到爹送给他防身的那把小猎刀捆在背上,收了几卷麻绳,又把屋门门板卸了;把家里能翻出来的全部毛皮c绒毯分别给两人裹结实了,可是只有一双毡鞋还勉强能穿,辉没犹豫地让给了作为妹妹的照——尽管对她的脚而言着实有些太大——自己却只是潦草地从草垫上裁了几块绑上,然后便带上她出了城。

    她想,她大概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夜晚。

    已经是满月祭的前夜祭,城里彻夜的焰火和热闹鼓乐在背后越离越远,像隔了层凝雾的玻璃窗一般,朦朦胧胧总也听不真切。她还记得那个夜晚。记得那么惶惑的两个孩子是如何紧握着彼此的小手,跌跌撞撞地相偕穿行过冰结的森林间那些魑魅魍魉般的黑影。记得月照之下白茫茫的雪原,黑色的海水在暗蓝色的流冰之间发出的,深沉而留恋的叹息沿着猎队人马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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