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他并没去剑桥,而是将动身的日子往后推了一星期。在这段时间里,他给我的感受是他很善良,但苛刻,他很真诚,但不宽容。他让那些得罪了他的人受到的惩罚是多么的严苛。没有公开的敌视,没有一句责备,但我深刻地体会到,再也得不到他的欢心了。
然而,我所说的,并非指圣约翰对我怀有基督教义中所不允许的报复,也不是说他完全可以做到不伤害我一分一毫,而是从本质和实际结果来说,他已经超越了卑劣的报复行为;他已经原谅我对他的轻蔑,还有对他的爱不屑一顾,但是他永远不会忘记,只要我们活着,他就不会忘记。当他看着我的时候,我可以看到他的神情中写着我们之间的这种感觉会一直存在。不管我说了什么,在他看来我的话语中都有这种含义。而他给我的每个回答,也带着这些话的回音。
他并没有刻意地避免同我交谈,甚至还像往常一样,在早上把我叫到他的书桌旁。我担心他的心里有一位隐藏的堕落者,它有着不为基督徒所欣赏的乐趣,那就是他总能够从言语中,甚至从每个动作和表情中,将关心和赞许的态度抽离。对我而言,他已经不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而是一尊雕像,他的眼睛就是明亮冷漠的蓝宝石,他的舌头只是一个说话的工具,没有任何感情。
这是我无法忍受的,是对我的一种折磨,一种细致的c慢性的折磨。这种折磨就像饱含愤怒和悲痛的温和,我就在其中受着煎熬,觉得窒息。如果我真的成为他的妻子,那么这位没有阳光般温暖的好人一定会不用吸我一滴血就能将我杀死,而他的良心不会出现一丝不安。当我试着讨好他的时候,我更能感受到这一点,因为我的取悦得不到一丝回应。他也不需要同情,因为他感受不到疏远的痛苦,也没有渴望去调和。虽然我的眼泪不止一次地滴落在书本上,但是这对他来说毫无意义,他的心就是铁石做成的。然而,他对他的妹妹们越发殷勤了,好像他觉得自己的冷漠还不能让我感觉到自己是受排斥的,所以还要表现出对比给我看。但是,我相信他的为人,他所做的并非是为了我,也不是出于恶意,只是出于原则。
在他离开家的前一天晚上,我偶然看到他在花园中散步。看着他的身影,我想到虽然现在我们之间出现了隔膜,但他毕竟是我的救命恩人,而且是我的亲人,所以心有所动,想要为我们之间关系的修补作最后一次努力。我出门,向他走去。他此时正依着小门站着。我便直截了当地说:“圣约翰,我觉得很不舒服,因为你还在生我的气。让我们成为朋友吧。”
“但愿我们是朋友。”他一边面无表情地说着,一边仰望着天空中缓缓升起的月亮。在我走近他的时候,他就已经这样凝视着它了。
“不,圣约翰。我们的关系已经不像过去那样了,这一点你是知道的。”
“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这话可错了。对我而言,我并没有期望你倒霉,还是像以前那样希望你一切都好。”
“我相信你,圣约翰,因为我深信你不会希望别人倒霉。但我是你的亲人,我希望能在你那里得到多一点儿的爱,超过你施与陌生人的博爱。”
“当然,”他说,“你的希望是合理的,而且我也绝对没有把你当成陌生人。”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沉稳c镇定,但足以让人觉得更受折磨。如果不是顾及到他的自尊和恼怒,我想我早就离开了。但此时的情感中,有一种是占上风的,那就是我对表兄的敬佩,我敬佩他的原则和才干。而且,对我来说他的情意很重要,我不想失去它,否则会很难过。所以,我不能这么快就放弃,我要努力重新获得这份宝贵的情谊。
“难道我们以这样的状态告别吗,圣约翰?你就这样去印度,不留给我一句好听的话吗?”
“我去印度就是离开你吗,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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