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生抬头看了看头顶的匾额,骄阳映照之下,平湖县衙四个大字遒劲肃然,令人心生敬畏。他深深吐出一口气,整了整衣衫,毅然向县衙大门走去。
“堂下何人,因何报案,速速呈报。倘有半字虚言,绝不轻饶。”
严厉庄重的声音响彻整个府衙,令卢生不由微微颤抖起来。他缓缓抬头看了看堂上端坐的年轻县官,鼓起勇气答道:“小生桂阳卢芩,是今科赴京赶考的考生。我与好友柳生结伴而行,昨日路过贵县,天色已晚,寻栈投宿的过程中路过一处荒废园林,因见景色秀美,一时兴起便入园参观。谁知”卢生说到这里脸上现出恐惧的神情,“谁知柳生竟然失踪了!”
尹千山闻言微微皱眉,问道:“是何处园林?”
卢生张口欲答,却半天才发出声来:“花花溆”
尹千山闻言心中微微一惊,花溆,他今天并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
其实他并不了解这个地方,他到平湖县上任也才数日而已。旧日卷宗尚未整理出来,县志也还未查阅完毕。上午才从衙役口中得知,花溆是县中曾经的大户薛府的后花园,景致别具一格,也算闻名遐迩。
“大人,”卢芩见尹千山不发一言,小心翼翼道:“我继续说吗?”
尹千山回过神来,点头道:“说吧,将柳生失踪经过细细道来。”
十月初七,一更初刻,两个疲惫的身影在平湖县的街道上晃荡。
“敬之,”卢芩有些焦虑地看了看黯淡的天色,对慢悠悠走在身后的同伴道,“这么晚了,若是下个店家仍旧客满,该如何是好?”
柳生东张西望,颇为惬意地欣赏着陌生的人文风光,满不在乎的答道:“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希文,你就是杞人忧天,咱们且行且寻且赏月,岂不怡然自得?”
卢生正欲说什么,却见柳生忽然加快脚步越过自己朝前走去,他忙道:“敬之,你等等我!”
前方转角处,柳生忽然停了下来。他抬头望着街边高墙,嘴里发出啧啧之声:“美,实在是美。不摇香已乱,无风花自飞。”
原来是墙内盛放的蔷薇花伸将出来,千枝万缕迎风悸动,铺满灰色砖墙的上半部。远远延伸出去,绯碧交织,正如一面别致的花墙。
卢生也看呆了,等他回过神时,却看见柳生已经拐过弯,沿着花墙走出去好长一截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跟了上去。
两人没走多远,果然看见一处被杂草残枝覆盖的斑驳院门。虽然破败萧条,仍然可以认出两个朱漆大字——花溆。
“妙,此名甚妙。”柳生叹道:“主人必是风雅之客,可惜园子竟然荒废了!”
卢生也十分叹息,他正在脑中搜寻应景的诗句,却见柳生竟然用手去推虚掩的院门,似乎想进园。
“敬之,你”他忙走上前拉住柳生的袖口,“你做什么?现在可不是游玩的时候,赶紧投宿要紧。”
柳生却一把推开门,猛地朝前跨了一步,将卢生也顺势拉进院门,“兴起而至,兴尽则归。莫要啰嗦,走吧!”
月色映照下,两人兜兜转转,在园中随性而逛。地虽荒芜,景却秀美,两人吟词作赋,竟将异乡之愁忘了大半。
不多时,卢生和柳生来到一处亭阁。虽说碎瓦遍布野藤覆壁,但格局讲究,也可窥见曾经的富贵风光。边上正是一座玲珑剔透的人工湖,水波嶙峋,中有假山,正好挡住了对岸景色。月色正浓,映照出岸边若隐若现的如簇繁花。
“不愧是花溆。妙哉,妙哉!”柳生叹道。
“敬之,我走不动了。在这里休息一下吧?”卢生素来怯弱,逛了半个时辰,夜色又凉,一时竟觉腿软。
柳生正兴致勃勃地朝假山后张望,闻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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