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阿弟问,“先生是从哪里来的?”
辛冉道,“我是从长安来的。”
阿弟道,“哦——,我家常有客人从长安来,说是走了很长很长的路,可长安究竟在哪里,我还不知道呢。”
“就在”辛冉抬头环顾一眼四周,辨别了一下方向,就指着东面道,“那边——”
俩男孩齐往东边一望,稍高的男孩很是不屑地对阿弟道,“那边是东,长安在东边,你用得着问他?我早就知道。”
辛冉却仍微笑道,“对呀,长安就在东边。”
阿弟道,“那边也是太阳升起来的地方。”
辛冉道,“没错呀,太阳也在那边升起。”
阿弟又朝东方瞧上一眼,问,“那么,长安远,还是太阳远呢?”
辛冉愣了愣,道,“你觉得呢”
稍高的男孩一撇嘴,道,“真是小孩子话,当然是太阳远了,还用得着问?”
阿弟想了想,却道,“不,我倒觉得太阳近,长安更远。”
辛冉和稍高男孩都大感诧异,辛冉道,“为什么呢”
阿弟一本正经道,“先生从长安来,从这里能看到长安吗?”
辛冉摇头,“不能,无论我登上多高的山,费多大的劲,都看不长安。”
阿弟用手指天道,“可是,我们一抬头,就可以看到太阳,那么,一定是太阳离我们更近。”
辛冉一怔,既而笑着点头道,“嗯,嗯,有道理,很有道理,”
稍高的男孩冷冷道,“明明是小孩子的痴话,有什么道理?”
辛冉却面向东方长吐一口气,微笑道,“若是用步去丈量,自然是长安近,太阳,那是遥不可及的;若是用心去丈量,却是长安远离,太阳相随啊。”
稍高的男孩却丝毫没有听懂,正待要问,一串急切地说话声传了过来。三个人侧过头看去,石径拐角处,一前一后转出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年轻的妇人,脚下走得颇急,跟在后面的却是小步快颠的罗十一。
阿弟喊了声“我阿娘来了”就一跳一跳地跑向那年轻的妇人。
辛冉料那年轻的妇人应是府中的女眷,理应回避,却又无处可避,只好立定亭中,自忖若被那妇人所见,也必会相避,不料那年轻妇人虽早瞧见了亭中辛冉,却不止步,仍向亭子走来,且伸出双手,来迎跑向她的阿弟。辛冉暗道,这女子竟不知回避,终究是蛮氐俗风,与我晋人不同。
盈盈轻步,年轻妇人已离着亭子近了,阿弟的手已牵在了年轻妇人的手里,年轻妇人是向稍高的男孩走来的,稍高的男孩只把脚从青石上挪下来,并没有再移动,年轻妇人走到稍高男孩的面前,眉头微挑,轻斥道,“对你说发多少次,不要到这个池子上来,你偏是不听,是不是又忘了你上次掉进池子里的事了?这次,还带着弟弟来。”稍高的男孩一直低着头,嘟起嘴一句话不说。
斥罢男孩,年轻妇人这才抬头看亭子里的人,见是一面目朗秀的男子,却不认得,知是府里的客人,终是限于礼数,不便近前,只远远地微蹲了一个福礼。
辛冉此时正有些痴,痴是瞬间生出来的,是在看清年轻妇人的面容之后,他那本是要避去的双眼如被魔力吸引般突然死死地凝住,凝在了年轻妇人的脸上身上,他不是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人,年少时,也曾倜傥地穿过章台街,折过路边柳,花粉美娇见过无数,稍长为官,特别是娶妻生子,又纳了心怡的美妾,且碍于礼体,才没有如从前那样张扬放纵,但暗下里也少不了沾花惹草的事,只不过,那些曾经的胭脂粉黛,并自己的娇妻美妾,都在这一瞬间,便如被风吹散的青烟,尽都消散无迹,此时他的眼中心中只有这一个女人,唯一的一个,这是怎样的一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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