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蓝色的布衣。
战枫沉默地坐在荷塘边。
满池盛开的荷花。
是他独自一人,几日几夜辟出池塘,灌满水,栽满荷花。并不到荷花绽放的季节,他便用内力,将池水温暖,使那美丽的荷花盛开。
她来了。
鲜红如火的身影。
她毕竟还是喜欢荷花的。
虽然。
她早已不喜欢他。
竹林中。
一只又一只的信鸽飞来。
眼瞅着信鸽飞来的越来越频密,玉自寒却依旧温静如玉,每日里不急不徐地练字看书、陪她玩乐、教她画画,如歌心中愈来愈是不安。
“师兄。”
宣纸上的墨荷意境空灵,亭亭玉立,如歌欣喜自己的绘画技艺进步如此之快,又谄媚了玉师兄高超的教导之功后,愕然看到又一只信鸽仿佛千山万水跋涉而来,它身上被射了一只箭,脚上亦有伤,艰难地飞落在竹林的地上。
如歌怔怔放下手中的笔。
“师兄,要不然我陪你回去吧。”
小心翼翼为那只鸽子清洗包扎伤口,如歌对玉自寒道。沉思地将小竹筒中的纸条收起,玉自寒静了静,摇头道:
“无妨。”
“局面越来越不好了,是吗?”
如歌担忧地问道。若是一般可以处理的事情,玄璜他们自己便解决了,并不会这样一直传消息进来。
竹林浓密。
竹叶在静静的风中细细簌簌。
“无妨。”
玉自寒仍是摇头,他温颜提起笔,重新铺好一张纸。他深爱水墨,却知如歌更爱水粉。碧色的荷叶,粉色的荷花,色彩清雅绚烂,灵动莹然,如水如波,如歌看得心花怒放,立时忘却了心中的担忧。
玉自寒含笑望她。
他只愿,她能远离世间的纷扰杀戮,无忧无虑,开心自在。
七日后。
夜晚。
云彩遮蔽住一轮弯月时。
玄璜入到竹林内。
恭敬肃然地向玉自寒回禀近日来朝堂中敬阳王和景献王的连番举动,各地纷起的战乱,和江湖中的血雨腥风,玄璜的神色间有浓浓的焦虑之态。
玉自寒静默聆听。
他的眉心几次蹙起。
心底长叹。
玉自寒缓缓站起,负手而立,一身青色衣衫,他的身影静如寒玉,久久不动。
竹屋内。
如歌正是熟睡。
细腻轻柔的红色寝衣,她睡得两颊暖红,睫毛不时轻颤,甜红的小嘴微微嘟着,似嗔似喜,不知正在做一个什么样的梦。
窗子半开着。
吹进一阵夜风。
睡梦中的她却呢喃着将锦被蹬开,凉着身体,娇憨地继续沉睡。
恍若宠怜无奈的叹息。
在她的床畔,渐渐盈聚起细碎的雪光,点点闪闪,盈盈细细,千万点,万千片,似飞舞着,似旋转着,织成一层透明晶莹的雪幕,将那微凉的夜风挡住,生出丝丝暖意,温暖着像顽童般踢被酣睡的她。
她似是睡得甚是舒服。
无声呢喃。
动了动。
小嘴弯出甜甜的弧度,似正在梦中笑着。
不知多久。
轻盈温暖的雪幕上,显出一层水波纹般的涟漪,自窗外的竹林间悠悠传来一道凡人无法听闻的苍老声音,道:
“痴儿,还不回昆仑山么?”
细盈的雪花幽幽飞舞,无声回道:
“师父,徒儿哪里也不去,此生就守在她的身边。”
“如此你将无法化回人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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