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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一早,崔长庚就坐上马车,直奔平阳而去。严慎修专门吩咐过,这天降股利的好消息要先告诉最大的股东——阎乃竹。马车从银行出发,一路向北。赶车的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伙子,名叫虎子,父亲很早就去世了,母亲一个人养他不活,就卖给了严家,那年他才八岁。虎子为人聪明伶俐,善于察言观色,但对数字不太敏感,那账本怎么看也看不懂。严慎修就把他留在身边,帮着赶车,虎子喜欢聊天,这样严慎修在车上也不会觉得烦闷。

    马车颠簸着前进,虎子一边赶车一边哼着小曲,车上的崔长庚高兴,也跟着哼了起来。虎子听见自己的小曲有了和声,停了下来,“崔主任,您这今天也有高兴事吧,从来没听您哼过曲儿呢。”

    崔长庚听到虎子问他,也停了下来,“那是自然,严总经理刚一上任,就出了这么多新规矩。说实话,以前在老铺子的时候,我也觉得毛病挺多,应该改一改,无奈一直没有机会。他的办法句句都说到我心坎上,真是痛快。”

    虎子听到这一脸不解,“咱铺子不都好好的吗,我怎么没看出什么毛病来。”

    崔长庚听了哈哈一笑道:“咱山西的铺子能安安稳稳经营几百年,靠的是相与们之间的帮衬,靠的是多年的口碑和信誉。可最近几年战祸不断,山西本地,还有我们常做生意的张家口c包头一带的商铺受了不少损失,南方的丝路和茶路也不好走。生意好的时候大家和和气气,可现在狼多肉少,大家都怕自己的铺子吃亏,相与的情谊破了,口碑和信誉也没了,结果这些优势反而变成了劣势,大家争来争去,败了的家破人亡,侥幸胜了的也剩了半口气。你看到咱们的铺子没什么大问题,是因为咱正是那侥幸胜了的,可也是元气大伤,只能苦苦支撑下去。”

    虎子第一次听人讲这些事,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那那怎么办啊,不能看着咱的铺子黄了啊。”

    “这就得靠改革啊,把以往的旧制度废掉,把以往的老观念抛去。比如我们要开拓市场,不能老抱着以前的地盘不放,南方的湖广c四川,西边的陕西c甘肃,东边的河南,甚至更远的地方,我们都要去,还要跟不同的人做生意,你说这还用得着相与吗,人家第一次见你会知道你的信誉如何吗。咱家的铺子不好改,总经理就在兴业银行从头做起,如果做好了树个榜样,咱铺子里那些掌柜们就得有样学样了。”

    “哦,我明白了,你们这是要做大事的。”虎子茅塞顿开。

    “是啊,庆幸当初我离开了乔家,跟着咱们东家,他是有深谋远虑的人。”

    “对了崔主任,咱今天去的那个叫阎什么竹的,是干吗的啊?”

    “那在咱河东地界可是个大人物,”崔长庚说道:“他叫阎乃竹,是阎敬铭的儿子。这阎敬铭是光绪年间的军机大臣c总理各国事务衙门大臣c晋协办大学士。别看官当的大,一生为官清廉。他做户部尚书的时候,奉旨巡视灾情,听说当地百姓穿不起好布,只能穿一种用廉价的褡裢布做的衣服。他为了提醒官员体恤民情,特意做了一身褡裢布官服穿上,当地官员为迎合他,纷纷效仿,竟使当地布价大涨。只有一位知县来见他时穿了一身绸缎的官服,阎敬铭问他竟说:“下官贫寒,买不起布衣,只好穿这旧衣服来见大人。”不想阎敬铭非但没有怪罪他,在查明他是清官后还向朝廷举荐。在他任期,弹劾了几十名贪官污吏,最后连慈禧要重修圆明园也当面反对,结果被革了职。阎乃竹当过山西河东道道员,受了父亲的言传身教,也是两袖清风。他还出访过欧洲,是维新派,与康有为和“戊戌六君子”之一的杨深秀关系密切。张道台上门时,他家境并不算殷实,却将积攒的两万两白银尽数捐了出来,你说值不值得我们先去拜访啊。”

    “想不到清朝还有这么清廉的官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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