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声问:“光是你一个人回去能行吗?需不需要帮忙不就是一天吗,我也跟你一起回去吧?”赵洋摇摇头,感激地摸了一下同桌的肩头,笑笑说,“就没有多少活,哪敢需要你亲自出马?你就在这里给咱们好好学,明天还要靠你给我补课呢!”
王红雷家里基本上没啥庄稼地,很少干农活,再者他身板瘦小一些,大雨天在满是泥泞的地里揪棉花疙瘩,扛百十斤的棉花编织袋可不是件容易的事,赵洋哪能让他去干这种活呢?
碰到这种连阴雨天气,农民们的唯一办法就是趁着雨小的时候,去地里面把已经盛开的棉花朵和处于半开状态的棉花疙瘩全部揪下来,拉回到家里面找个干净的地方摊开,然后再慢慢地把棉花和壳c叶挑拣分离,挑拣干净的棉花薄薄地铺在竹帘或者用高粱秆子结成的席子上,用木棍撑起来,像楼房一样,一层一层,通风散湿,要是天晴太阳出来了,赶紧抬出去晾晒,这样被雨淋的棉花才不至于霉烂。
赵广厚老汉也是听天气预报说这雨会连下好几天呢,但今天能下得小一些,眼看着好几亩的棉花都泡在雨水里了,老两口在家心急火燎的,老大赵海还是在轧花厂上班,这天气活不多请假倒容易,但他自己还有5亩棉花呢,媳妇王燕呢,怀孕都6个月了,虽说平常好天气去地里摘个棉花还行,这满地泥泞稀溜滑的怎么也不能让她再去地里了。没办法,老两口决定把二儿子赵洋从学校叫回来,高三时间是要紧,可棉花泡在雨里更要紧呀!
赵洋跟着父亲,一人骑一辆自行车,顺着大路,一路急蹬。雨果然是小了些,骑过硝池滩,临近车盘乡十字路口时,这个低洼地段一如往常地积满了水。赵广厚说这一截路水深不好骑咱们下来推着走,但赵洋心中着急,双手抓紧车把,车头灵活地摆动,绕过一个个水坑,车身溅起一片水花,在父亲的劝阻声里,有惊无险地穿过了这片水地。虽然裤腿上溅了不少泥水,但马上就要进地里面干活,迟早是要弄脏的,所以赵洋就没在乎,他把自行车撑在路边,顺着路东门面房房檐下的台阶跑回到父亲跟前,一把接过自行车,让父亲从台阶上走(台阶上自行车上不去,但人行还是挺方便的),自己仿效前法,又在泥水中强行渡过。哎,总算能节省点时间。
自行车冲破潮潮的湿雾,姚暹渠就远远地显露了出来。在阴沉沉的云层重压之下,姚暹渠宛如一条蛰伏的巨蟒,披着一身绿森森的鳞甲一动不动。两旁尽是看不到边的棉田,好些农民已经趁着雨势减小的空档到地里面揪开棉花了,赵洋和父亲也是骑着自行车直奔自家的棉花地,母亲杨翠娥已在地头等候着他们了。
杨翠娥拿出一双雨鞋让儿子换上,她自己也穿了一双,赵广厚没有雨鞋可穿,他就是脚上的那双已经破烂不堪的黄球鞋。三个人每人一个布包袱系在腰间,屁股上再绑上几个编织袋,每人负责两行棉树,低下头,双手左右开弓,棉花朵c半开的疙瘩和着露水c叶屑(细小的碎叶)就往包袱里塞,包袱装满了就倒进编织袋里,编织袋满了就用口绳扎紧放在埝边。脚下的地面不光泥泞,还有些溜滑,需要踩在草根上才能稳当些。棉树的枝叶间上上下下净是露水,还没走几步,裤腿就已经湿漉漉地往下滴水了,紧贴在皮肉上,明显得让人感到秋天的冰凉。
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还顾得上理会这些?紧紧张张的节奏连说多余话的功夫都没有,父亲和母亲都在不停地忙碌着,赵洋也不敢稍有懈怠。他除了揪棉花之外,还要负责把装满了的编织袋扛到地头,放到拉拉车上。满装棉桃的编织袋放在肩头上,刚开始还觉得轻而易举,如此这般几次下来,赵洋便有些气喘吁吁了,满是湿棉花的编织袋明显要比干的时候重好多,而且坚硬的棉花壳扎得肩膀也有些疼,为尽量少磕断挂着桃铃的棉枝,赵洋专门挑埝垄上走,埝垄是宽一些,但土层松软,不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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