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居然也在。忍不住问起:“你不会驻在我这里吧?”
吴是非满不在乎:“是啊!”
“十九那边怎么办?”
“公子吩咐我留在这里,那边二爷指了僮子,有事公子会叫。”
“噢!”
裴筱岚应得颇为索然,撇撇嘴兀自躺回去。
又一日,午睡中的裴筱岚好端端发起咳嗽来,无论如何止不住,喉咙里咕哝几声,便是一口污血落在帕上。吴是非忙而不乱地与他拭了嘴,吩咐手脚有些打哆嗦的小瓦取了漱口杯来。待平复过后,裴筱岚忽苦笑道:“你不去叫牛油油来看看我是不是要死了?”
吴是非默着。
“那回小瓦吓不轻,哭着喊着要去找大夫。”
吴是非仍不做声。
“傻小子早都告诉你们了吧?”
吴是非抬睑望一望他,颔首认了。
“哧,”裴筱岚唇畔泛起自嘲,“就说哪有那么好的事?”
吴是非不解:“好事?”
裴筱岚囫囵钻回被中,合起眼含含糊糊地说:“没有,没有”
吴是非回头看一眼小瓦,他苦着小脸,亦是莫名。
于是便当无谓的抱怨,听过作罢。
只是裴筱岚此一番可谓病来如山倒,隔几日看着似乎在康复了,过去半天或又见恶化。吴是非本还回去袁恕身边做事,三两回奔波后,索xìng又还常驻在此间与小瓦结成搭子,一块儿照料裴筱岚。
眼看着天候渐暖,时近四月,桃红柳绿春/色满园,正是踏青赏游好时节。望着天地间这勃勃的生机,总是教人内心里也涌出希望。
繁露馆内众人也都怀着希冀的。望顺遂,望如意,望平安。奈何却盼不来命限的丝毫转圜,任催急的勾魂铃响迫近了耳边,狠狠将微薄的祈愿击得粉碎。
四月初八,天清气朗,风携馨香。裴筱岚呕血拒食,苦熬三日,终至弥留。
并无特意的召集,大家自发地聚到一起,含痛作别。
内外两间推开了格栅,轴轨为界,亲疏各一边。就席而铺的寝褥边围坐的是授他琴艺的董执,教习礼仪的孟虔,还有这几个月来走得最近的袁恕。
小瓦扑在吴是非怀里哀哀低泣,远远地跪坐在他脚后。
须臾,裴筱岚幽幽醒转,入眼第一人是面容肃穆的刘佑,随后意识到了身边的隆重。
他牵唇痞笑:“哟嚯,人来得挺齐呀!看样子是到时辰了。”
众人皆无言以对,外间隐隐有抽噎声传进来。吴是非听着,觉得像梁如栩,脑子里乱糟糟地想骆隽大约正在安慰他;想时舜钦这时候也不露面,莫非真不在馆里;想晚上不用上灯挂花牌做生意了罢。想了许多事前事后,唯独不敢想裴筱岚,不敢正眼看他的模样。
她总记得爹临去时的景象:面色难得显出红润之感,眼睛特别亮,讲话气也足,自己能起来到外头廊檐上坐一坐,还有胃口多进了半碗山yào小米粥。吃完了就催着吴是非找这个翻那个,总算忆起把祖师爷传的半本铸铁心得丢在了哪处犄角旮旯里,半真半假地拟了个传承礼,便是正式把手艺jiāo在闺女手里了。
彼时,吴是非还小,见爹爹身体有起色,又得了秘笈,开心得手舞足蹈。恍惚适才翻箱倒柜还瞧见几样新鲜玩意儿,叽叽喳喳跳起来跑去拿,回到廊上就见爹倚着门扇垂着头,仿似等得久打盹睡去了,嘴角边笑犹挂着,没了心事。
但那一次,爹没有再醒来,一直都没有。
后来吴是非听人说,那样子,约摸就叫回光返照了。
“别别,没事儿,不用扶,我自己能起来。今儿精神还挺好的。嗳,”吴是非听见裴筱岚跟孟虔笑说,“我这是不是就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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