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所yù也。此款既由弟代管,拟以二千元贮蓄,为嗣子异日长大婚学费,余千元别有处置之法,以心安理得为归,不负公所托也。
由此可见,因为王国维在抚恤金问题上的固执己见和他“以旧谊为重”的拳拳之诚,罗振玉终于表示了妥协。不过,在罗振玉的信中,他谈到了将两千元作为嗣子“长大婚学费”一事,不能不在此说明。原来,在长子王潜明病逝后,王国维按照当时的旧俗,将次子王高明之子王庆端过继给了王潜明年仅24岁的遗孀罗孝纯为子,这就是罗振玉在信中提到嗣子一事的背景。然而,非常遗憾的是,王庆端过继给罗孝纯后亦早殇。
经过这番书信往来争辩后,王国维与罗振玉这对亲家兼30年好友从此再无jiāo流。半年后,王国维在颐和园昆明湖蹈水自尽,罗振玉闻讯后则愧疚万分地说:“静安以一死报知己,我负静安,静安不负我。”然而,这种忏悔对于王国维和中国学术界而言,都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因为这不仅挽回不了王国维正值学术黄金时期的盛年生命,也弥补不了因为王国维的逝去而给中国乃至世界学界所带来的巨大损失。
这就是悲剧!而悲剧的起因仅仅是家庭琐事,例如罗振玉的长孙罗继祖先生后来追忆罗、王之间最初发生误会时说:
潘夫人处置善后偶尔失当,姑母(指罗孝纯)泣诉于祖父,祖父迁怒于王先生,怪他偏听fù言,一怒而携姑母大归。……三十年夙jiāo感情突然破裂,原因是祖父脾气褊急,平日治家事事独断,而王先生xìng格却相反,平日埋头治学,几于不过问家政,一切委之阃内。在这种情况下,王先生既难于向老友剖白衷情,而祖父又徇一时舐犊之爱,竟至弃多年友谊于弗顾,事情闹僵,又没有人从中转圜,以至京津虽密迩,竟至避面,直到王先生逝世。
按说,这确实只是一些家庭琐事,如果双方都能够冷静地换位思考的话,事情也许不会发展到后来的这种局面。特别是罗振玉的那封绝jiāo信,可以说是直接损害了两个人的友谊和王国维的感情,也是王国维后来走向自沉之路不容忽视的一个因素。对此,王国维之女王东明女士后来这样解析说:
任何一句,无不伤人自尊,不是常人所能忍受的。也由此,使我想到被父亲焚去的信件,当有更甚于此者。再从父亲给罗氏的信来看,无不婉转谦抑,委曲求全,未发现有恶言相向的。我常常痴想,如果二人不失和,父亲伤心时得到挚友的劝解慰藉,迷惘时获得劝解宣泄,或可打消死志,拉一把与推一把,其结果就不可以道里计了。
然而,现实很多时候并不会按照人们的假想去发生,何况这还是王东明女士的“痴想”呢。就此,我们该走进王国维那寂寥而惶恐的“五十初度”了。
第二十六章
五十初度
民国十五年(公元1926年)12月3日,是王国维旧称“五秩初度”之辰,可这时距离长子王潜明病逝仅仅两个月零几天,而与老友罗振玉发来绝jiāo信也只有一个月的时间。在这样悲痛伤感的日子里,清华学校国学研究所的同仁和学生们非常理解王国维的心绪,所以这个寿诞之辰显得冷清而有些特别。对此,姚名达先生后来这样追忆说:
十二月三日,即夏历十月二十九日,实为先生五秩初度之辰,先生方以理长子丧事自南方归未久,同人展拜于堂,未暇有以娱先生,仅倩贵阳姚茫父绘画为寿。又七日,先生招同人茶会于后工字厅,出历代石经拓本相示,同人啧啧嗟赏,竞提问语,先生辩答如流,欣悦异昔,始知先生冷静之中固有热烈也。
在这里,姚名达先生虽然就此得知了“先生冷静之中固有热烈”之情怀,但那毕竟是在王国维“五秩初度”的七天之后。那么,王国维在七天之前也就是他“五秩初度”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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