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都没有辫子,前额的发髻完好,全部向上梳着,用木头发簪固定。
她见识再少,也知道这是前朝的发髻。
“馒头在这儿讨的?”小猴儿仰头问野人,“他们是什么人?”
野人不语,只抱着她进了篱笆小院。
这是一个与寻常农家没有任何差别的院子,两个壮年的在锄地,准备播种,而另外两个老的,则是在一个石头棋盘上下着棋,神情闲定,十分安然。
见她和野人前来,四个人都微微一笑,而其中一个看上去年纪最大、满头银丝的老者更是起身迎了过来,竟万般有礼的跟他们做了一个深揖。
小猴儿却实惊诧了,她绝对没不要脸到认为这老者的尊敬是对她的,她实在找不出自己被尊敬的理由,当然,她更找不出那埋汰野人被如此尊敬的理由。
又过了约莫一个时辰后,当小猴儿吃上了一碗素菜热粥,万分满足后,在她的好奇询问下,才得知原委。
原来这山中隐者,真的是前朝遗民。
他们的祖上,原是明朝两位翰林,自崇祯皇帝上吊自尽后,他们的祖上不肯受服与满人,却又见大势所归,国祚已亡,汉臣纷纷降与满人,而消极难当,于是这王、李二人,便协妻隐居在这钟南山中,耕种闲散,自给自足,誓言两家:国不还,不出山。
而后的百年间,两家埋于山谷,隐与尘世,他们互相通婚,就这么绵延了后嗣,然到了这一辈,却在各生下两个男娃后,因食药不济,妻女接连撒手人寰。
如今,这王、李两家,只剩下这么四个男子,后嗣难续。
“天意啊。”那姓李的银发老者口中叹着,然脸上却没有丝毫落寞,就像这钟南山终日围绕山尖的薄雾,闲散,自在。
这道是让小猴儿颇为诧异,她坐在石凳上,喝着此时对她来说万般好喝的素粥,道:“你还真是想得开。”也没奔头,活着有劲没?
那李老头听出了这丫头的言外之意,只生哉哉的道:“知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唯有能者德者能之。”
小猴儿读的不多,却也能听个大概,老实说,她不觉得他们这种人多潇洒,但是那种闲淡却是难得,是为了她这段日子的吃食也好,还是想办法下山也罢,反正她是说遍了脑子里能扯出来的赞美话。
可那李老听罢却是摇摇头,只道:“若论世外高人,吾等怎及他?”
哪个他?
小猴儿甩着脑袋,顺着李老的视线,朝外头瞧去,最后定睛在那个不知拿几块木板子摆弄什么的埋汰背影——
嘛?野人?
小猴儿瞪大了眼睛,却听那老者叹道:“其实祖辈的教训传至我父辈一代已经淡了许多,吾等虽不言语,可心中皆知我大明大势已去,吾等也绝非卧龙凤雏,不过是自明清高的世外浮萍,那时心中极为烦苦,除却成日做赋,无处纾解,直到十年前,他的到来。”
他?
“野人?”小猴儿登时有了兴趣,她问:“十年前你们就见过?怎么没跟你们一块儿生活?”虽说他们这也是粗茶淡饭简单的离谱,可再怎么瞧,也比那吃跟狼混,吃死人强啊,再说,不瞎的都看得出来,这家人对那野人极为友善。
“那时他还小,不知怎么就到了我们这里,我见他衣衫褴褛,很是狼藉,曾想收留他。”
“后来呢?”小猴儿问。
“他拒绝了。”
嘛?疯了?
小猴儿瞪大了眼。
老者笑笑:“不解是吧,当时我们也是这样觉得,这孩子非但不受我们一顿饭的施舍,只身一人不知去了哪儿,我们以为他下了山,可不想第二年,我儿子上山采药的时候,却拣回了他,他的伤很重,瞧着像是被狼撕扯的,我们又要留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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