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柳暗
春寒料峭,今年的冬天好像分外的漫长,特别的寒冷。因患脚气不能下炕的英宗躺在乾清宫的东暖阁的火炕上,盖着厚厚的棉被身体仍旧感觉得冷。记得以前的自己,夏天不怕热,在宫中炎炎夏日从不令宫人执扇驱暑,冬天不怕冷,围炉恋火。而今,却到了如此地步,难道真的老不堪用了吗?他不止一次的扪心自问,还是不愿意去承认这样的一个事实,但看着太医在这个小小顽疾面前的束手无策,以及上朝时无法忍受的疼痛和无力的感觉,让他又不能不去面对这个事实,承认这个事实。
“哎……!”
一声无奈的长叹,从英宗的胸中发出。在这个漫长的严冬北狩留下得病根又开始一次次更加疯狂地肆虐着他,让他感到一种从来未有过的力不能及的无奈与忧虑。无奈自己仅仅只有三十六岁的生命,会不会嘎然而止。忧虑着,经过几年艰辛的治理,朝廷好不容易慢慢走上正规的局面,现任太子可否能掌控?心又一次被揪住,让他为太子,为储位忧心重重。
太子见深,才华平庸,生性木讷,又有仪态之疾。虽可说秉性淳厚,温性善良,但没有主张,机辩甚少是他最大的缺憾。特别是杖责两宫女之事发生后,皇宫内外更是议论纷纷,那种不正常的恋情,不知可否也是太子心智矫弱而造成的。这一切,都让病榻上的英宗心灰意冷。二皇子朱见潾的身影又一次浮现在眼前。潾儿随着年龄的长大越发英俊潇洒,玉树临风。他聪明好学,小小的年纪博学多才,大有先祖之风,是继承皇位的最佳人选。然而……
现在缠绵于病榻上的英宗朱祁镇,时时在回顾自己的一生,懊悔,内疚,刻刻纠缠着他的心。
如果当年不是自己少年轻狂,自信和骄纵,何至于会为王振所惑,北狩而不得归。善良的皇后因此悲伤过度而身受残疾,太子深儿则如一只待宰的羔羊,无人得以疪护,无人可以帮助,无人可以怜爱,身心受到了极大的创伤。英宗自己作为一个丈夫有愧于妻子,作为一个父亲有愧于儿子,作为一个君王又有愧于朝廷中许多为他而逝去的精英大臣和无辜的百姓臣民。
一行悔恨的泪水顺着已皱纹堆积的眼角滚滚而下,滴人明黄的靠枕之中。
几种情绪纠结在一起,为此,他在储位这个关系到社稷兴衰存亡,亿兆生灵的重大问题的面前,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尽管宫里宫外不乏纵容他筹換储君之人,可是多经变乱的他仍在犹豫之间。
“启禀皇上,首辅大学士李贤,听召已候在宫外。”
英宗正眯着眼睛心驰神往,忽然,值殿的太监怀恩掀帘而进,躬身禀道。这时他才想起,曾派怀恩传旨单独招见大学士李贤。
他缓缓起身,侍女赶忙把他扶正,在他的后背放了一个元黄镶金的软枕,这样可以让他靠的更舒服些。又拿过热面汤为他净了面,端过清盐水让他漱了一个口。完毕,他才缓缓地对一旁久侯的怀恩说:“宣他进来。”
怀恩应声而去,肃立在殿门口,—声喧:“皇上有旨,宣首辅李贤,于东暖阁觐见。”
李贤踏进了高高的门槛,甩袖屈膝,低头奏道:“臣,李贤参见吾皇万岁!万万岁!”
李贤也六十多岁了,须发洁白,跪在当厅。英宗微微欠了下身说道:“李爱卿,快快请起,赐座,朕不是有言在先,同朕私下相见,不用行此大礼吗?”
“臣谢主隆恩。”李贤起身,小心翼翼地在御榻侧面的一把金丝楠木杌子上坐下。
英宗皇帝目视着李贤一头的白发,长叹一口气说,:“李爱卿,朕近一年来身体不愈,每每上朝都是勉强支撑。太医院的太医也尽心调治却不见效,看朕这个每况愈下的身体,每一想到太子更是不安,特请爱卿过来相商。”
李贤听后,连忙起身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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