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就淹没在黑夜里。二月的天空开始飘起小雨,下着下着,雨就夹了雪,落在地上只有湿湿的痕迹。风卷着土腥味儿扑面而来,象刀子在脸上割。四周笼罩在迷茫的雾气里,在昏暗的灯光下朦胧不清。街上的行人行色匆匆地赶着路,很快消失得无影无踪。在这个雨和雪编织的世界里,我是一个幽灵,飘荡在寒冷的街上,迷失在漫无边际的雨雾里,象一片随波逐流的树叶。
第三天,我正上班。李玉蓉走到我的机床边,对我说:“林青走了,你知道吗?”
“知道,她请假了。”
李玉蓉哼笑了几声,我听出嘲笑的味道。她说:“你平时挺精明的,怎么一下子成了呆子!”我说:“你什么意思?”她说:“林青辞了,床都空了。”
“啊?!”只有这一个字才能表达我当时的心情。随着我的那个啊字,机床也做了相对的回应,它“喀”的一声,一把镙旋立铣刀就断了。我干活儿向来是干净利落,曾连续半年零故障零失误。厂长还因此在全厂职工大会上点名表扬过我;也因此,我混上了班长。自从和林青闹别扭,我是大错不犯,小错不断。
张主任闻声从车间办公室跑过来,说了句“怎么又是你!”我一脸无奈。接下来的班,上得无比痛苦,总算熬完八个小时。下班的时候张主任对我说:“沈,你这阵子老是心神不宁的,歇几天吧,什么时候觉得可以了再来上班,三天两头出事故哪象个老师傅!”这下我算颜面扫地,无地自容了。我看见几个工友正躲在机床后面用异样的眼神看着我,他们似乎在嘲笑,“沈中秋,你不是技术挺高吗?你不是受过点名表扬吗?原来你也犯低级错误!”
一个人从厂里出来,我不知道要去哪里。心里空了哪里也容不下自己。难道我和林青就这么完了?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却没有一个人告诉我答案。鲜花店的玫瑰摆到了门口,有漂亮的小泵娘在不停地叫卖。我突然记起在林青生日那天,我还应该送她一朵玫瑰。林青最喜欢玫瑰,她会兴高采烈地把花插在一个盛满水的瓶子里,她说只要有水,玫瑰就不会凋谢。我买了一支捂在胸口。卖花的小泵娘对我说,“你女朋友一定很漂亮吧!”我点点头,不声不响地走开了。
李玉蓉打来电话。她说:“中秋,你是不是刚才在买花,我看到你了。”我说:“你干嘛老跟着我?”她说:“干嘛这么烦我,我有那么讨厌吗?”我说:“你要多讨厌有多讨厌。”李玉蓉说:“好,讨厌我,我偏烦死你。”电话一挂,她竟出现在我面前。
李玉蓉一伸手,从我手中抽走了那朵玫瑰,凑在鼻子上嗅了嗅,显出一幅陶醉的样子。“送给我吧,就当今天是情人节。”我伸手去夺。李玉蓉一扬胳膊避开我。我说:“哪有你这么不要脸的!”这话似乎激怒了她。李玉蓉把玫瑰狠狠往地上一摔,踩了几脚,愤愤地走了。我捡起一片花瓣,心就象那朵被踏扁的玫瑰,怎么也恢复不起来。
歇了两天,仍没有林青的消息,我想她消了气会和我联系的。去车间转转,打算跟张主任说一声安排我上班。一到车间,我的心就凉了。岗位被张任的表弟占了,连机床上挂的操作人员名单都换了。这小子学徒半年刚出师,张主任是有意给他创造这么一个锻炼的机会。我他妈能怪谁呢?
在那个风雨交加的夜里,我所有的希望泡沫一样骤然破灭。世界那么大,却没有我容身的角落。即使给我全世界,又怎能容下一颗破碎的心和一个孤苦伶仃的灵魂?突然想到回家,我想当时我已经疯了。六十多里的路程,我走了一夜,雨也下了一夜。我没有思想,没有感觉,没有目的,只有走,只有路,象具行尸走肉在凄风苦雨里,在荒凉和绝望里,麻木不仁地穿行。
一进门,妈吓了一大跳。“怎么回来的?”她看到一身泥浆,失魂落魄的儿子,“你怎么了,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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