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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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带梦仙回到泊头的时候,梨子已经发黄。国道两边每隔不远,就可以看见摆了地摊叫卖梨子的农民。梦仙新鲜这里的一切,什么梨啊枣啊苹果的,她爱不释手地捧在手心,却舍不得摘下来。有时候,她活泼得象一只可爱的小兔子,满林子疯跑,追都追不上。
爸妈听说我们要留在泊头,吵了一辈子的两个人居然开起了玩笑。吃晚饭的时候,妈问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我说:“你整点钱,给我在市里买栋房,今天买了,明天就结婚。”
梦仙笑着对妈说:“伯母,我们什么也不要。”
妈夹一根菜给梦仙,笑着说:“南安家(我家)秋儿跟谁也逗着玩儿,没大没小的,一点儿正形都没有。”她又转脸对我说:“赶明儿个让你爸把肾卖一个,就够你们买房的了。”
爸说:“我儿结婚,把那些个肾都卖了,我也愿意。”说完,他扭头对我说:“秋儿,人有几个肾?多少钱一个?”
我笑得喷了一桌子饭。笑完了,我说:“人跟人不一样,有的人多,有的人少。反正人越老实,肾就越多。那玩艺儿比金子还贵。”
梦仙斜了我一眼,想说又把话咽回去。
妈问梦仙,“你家里有没有意见?”
梦仙说:“没有,我爸我妈都挺喜欢中秋的。”
我突然记起梦仙的妈妈不让我把她带回泊头,我悄悄看了她一眼。梦仙的脸在灯光下格外平静,象一湖秋水。
饭后,我悄悄问她,“你妈妈要咱们留在上海或苏州,咱们怎么跟她交待?”
梦仙说:“这些我来处理,你不用管。”
换了本地号码,刚告诉几个朋友。老刘和赵国庆打电话约我去泊头。不久,又有一个陌生人打进来。我担心是李玉蓉,李玉蓉已经好几个月没给我打电话了。一接,竟是苗总。
他说:“你小子把小梦带回来了,也不到我这里来拜码头!”
我说:“我在家里给您老准备礼物呢,没有厚礼哪敢登门?”
苗总哈哈笑着说:“你小子满嘴歪词儿,谁也说不过你,我不稀罕什么厚礼,你把小梦带来,看看我这个糟老头子,我就烧高香了。”
其实苗总并不老,才四十出头。不过,在我面前倚老卖老,还是颇有资格的。
我说:“苗总,我们打算在泊头找工作,不回去了。”
苗总听了,更加兴高彩烈。他告诉我,他的资金已经筹备齐了,车间和地基也已经准备就绪。设备在九月中旬到货,就等着开张营业了。我拜托苗总帮我在泊头找工作。
苗总说:“凭你这技术,在泊头找工作还用得着我呀?一个电话,就有老板排着队来接你。”
我说:“苗总,您老就别挖苦我了,现在干数控的比土豆儿还多,就那么几个坑儿,满大街都是光腚萝卜。”
苗总被我这番话逗乐了。他说:“你抽空儿来一趟吧,咱们面谈。如果有兴趣,咱俩合作,我给你个股份。”
我把这事跟梦仙一说。梦仙说:“走,咱们现在就去找苗总。”
和苗总谈得很顺利,还是原来的条件,十万元买百分之十的股份。其实,苗总看中的不是我那区区十万块钱,而是我的工作能力和人品。可是,我和梦仙穷得只有从上海带回来的那一万多块钱。我父母也没有什么积蓄,就算有,我也不忍心动他们的养老钱。我正为资金犯愁,梦仙倒跟苗总拍了板。
她说:“行,就按您老说的办。”
苗总拟了张书面协议。我们签了字,算是握手成交。
回去的时候,我问梦仙哪里弄钱。梦仙说:“钱的事你不用管,我借你还。”我知道她们家拿出十万块是不成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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