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钱粮之课,行于天下各省之中,其中有一节特别引起了阎敬铭的重视,将其单独开列出来,呈送御前,这一款的专用名称叫‘注销开复’。
简单的来说就是,官员因钱粮之课未完,被参劾拟罪之后,以一年为期,在年内戴罪征收,若限期内能够全数完结,即可将前获之处分取消,而恢复原官,从这一款中,有分派出‘承追一年限满’和‘未完不及一分以上,以十分为率’两项细则。(后详)
二月十二日,皇帝拿到奏陈,先把阎敬铭和肃顺两个招到了御前,问他们,“折子朕看过了,阎敬铭所想,非是杞忧。官员粮课未完,担心丢了乌纱帽,自然在接下来的一年中追比酷烈,若是再加上新一年中的应有税课,更是到处催派,若有那天高三尺的混账,激发民变也不是不可能,政令拟定之初,这样的事情,也实在是应该认真考量清楚。”他停了一下,问道,“在你看来,可有两全之法?”
“这,臣愚昧,尚未有通盘解决之道。但臣以为,自圣祖皇帝行‘永不加赋’上谕以来,百姓心念朝廷,正常年景,百姓乐捐,若是一旦钱粮未完,大体都是为年景凋敝,雨水不谐所致——每逢这时,朝廷都是照例有一份蠲免的——”
“你这话说的不对。朝廷蠲免是朕的恩典,岂可混为一谈?”皇帝立刻打断了他的话,“若是百姓存了这样的心思,一旦省内有了旱涝灾害,就全无作为——左右朝廷也会免了本年的赋税,又何必田间地头的辛苦劳作?长此以往的下去,百姓不思稼穑,这天下正统,又如何维系?”
阎敬铭吓了一跳,赶忙碰头谢罪,“臣糊涂,臣虑事不周,请皇上处置。”
皇帝没理他,拿起条陈问道,“这其中的承追一年限满’和‘未完不及一分以上,以十分为率’两项细则,又是怎么回事?”
“是。”阎敬铭给皇帝解释了几句。原来,这两条算是‘注销开复’的补充内容,前一款的意思是说,按照定制,凡追赔之事,以被参劾之后的第一年为限,亦称‘头限’或‘一限’。在这一年中能够全数完结的,从轻处分,或者准其开复;二限、三限完结者,本犯照例发落;若是三限未完,照原拟治罪,承追各官议处,并分赔欠项。
第二条的意思是说,凡钱粮、关税或者承追各项,以应所追额数分为十分,到了一年期限,以完成的分数定处分等差,对官员考成。若是到期之后,未完的分数在一分以上的,即以未完之数加以核拟定罪;若是未完之数不足一分,则以十分全完为率,“一般而言,皆是要免议的。”阎敬铭这样说。
“……是不是可以这样说……?”这一分之别,弄得皇帝有点糊涂,眨着眼睛问道,“假设一分是100两银子的话,到了年底,若是还有六十两不曾追缴齐全,也就不算数了?”
“皇上圣明,正是此意。”
皇帝默然良久,攒着眉头,在想心事,肃顺偷眼看看,眼见主子心中为此事烦扰,大感不忍,在一边说道,“皇上,奴才心中倒是有个办法,只怕过于荒唐,未敢进言。”
“你说来听听。”
“是,奴才想,若是以一年为限,令地方所属追比所欠钱粮的话,只怕上命下派,各员不敢推诿,只有大索民间。日子久了,怕生出事来,不过,若是能够放宽期限,容其缓缓图之,是不是可以达到民情恰然,百姓乐见之景呢?”
阎敬铭立刻碰头答说,“肃大人所言极是,臣也附议。”他说,“钱粮未完,或者是所属州县征收不利,或者是天灾频仍,田间所出大减所致,若是前者,只要省内督抚多多催讨也就是了;若是后者,臣恐一年之内,未必能够尽复旧观。若是放缓期限,百姓心中不再为征缴钱粮而苦,感戴圣恩之外,也乐于为国输诚矣。”
“你想过没有,若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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