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东楼次日醒得早,他在这里待的最久,便带着一些灾民小心前行,直到正午时分,一个侍卫望着天上的烟色,感慨了一句也许中午有肉吃,他才堪堪想起来,自个儿似乎是把什么人给忘了。
碧空如洗的天色之中,那道徐徐升起的灰白异常显眼突兀,季东楼有些疲倦的拖着腿朝着那方向而去。
还未走近,便听到一些污言秽语,亢奋的咒骂嘲笑。
“这个灾星,水淹不死,摔也摔不死,打也打不死,饿也饿不死的,这回肯定会死了!”
季东楼的心里陡然间升起一股恶意,在高举的火把还未落下,季东楼已是提了棍子上去一阵胖揍。
烟熏火燎之中,被绑在木桩上的沈岁厄睁开紧闭的双目,目中有些错愕的看着季东楼。
正午的阳光下,这人高大的身影并不能将她笼罩其中,面上憔悴并不能给他减几分颜色。
她还未来得及想些什么,季东楼已是丢了手里的长棍,踏着还在冒青烟的干木头朝她走来。
“三年……”
嗓子被烟熏得有些哑了,沈岁厄还是努力站直了,感觉着这人靠近,替她解了绳子,直到将她拦腰抱起,沈岁厄没有再多说什么。
季东楼的脸色有些难看,将沈岁厄安置好后便有些怒不可遏的找到季暮卿。
季暮卿还是在饮茶,嘴角含着笑,目光望着天上尚未消尽的烟灰色。
那颜色在碧空之中带着说不出的瑰丽。
“为什么?”
深吸了一口气,季东楼努力让自个儿平静下来。
“不喜欢。”
季暮卿一点都不喜欢“灾星”二字,仿佛是在提醒他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去。
他将自己倚在椅背上,雪色的白衣在风中翻飞,目色平静的看着一身狼狈的季东楼。
斗了这么多年了,季暮卿头一回觉着自个儿好似更胜一筹。
“她若是死了,昨日我说的话便不作数了。”
“她不过是个寻常孩子,没了她,还有别人,你没得选。”
“你是真觉着掌控了外祖父一家,便能要挟到我了吗?”
季东楼看了一眼季暮卿,有些不耐烦的警告。
虽然两人斗了多年,面子上却从未红过脸,季暮卿沉默的看着季东楼离开,手不自觉的握紧了白瓷杯盏。
沈岁厄维持着季东楼走时的姿势,静静的坐在床榻角落。
这里看起来太干净了点,与外边的飞沙走石有些不大一样,也与她不大一样。
“二殿下。”
见着季东楼撩开帘子进来,沈岁厄怯生生的出声。
“嗯?”
季东楼看了一眼沈岁厄,又看了一眼自个儿,索性从沈暮卿那里借了个侍女给沈岁厄洗漱。
借了人的太子沈暮卿暗地里没什么仪态的对天翻了个白眼,让人续上新茶。
沈岁厄一直脏兮兮的,是以季东楼倒是没对洗白白之后的沈岁厄有什么期待,见着那张洗净的小脸,竟然意外的觉着好看。
季暮卿来时也没想到季东楼还拖着个孩子,是以此刻沈岁厄正裹着侍女萼梅的衣裳,看着她坐在绣凳上改季东楼的袍子。
季东楼看了眼沈岁厄白皙的小脸,又看了一眼萼梅手中的袍子,想着自个儿一次都没有穿过,便要改了穿在沈岁厄身上,心痛的转过身去,对着新绘好的地图陷入沉思。
当时在沈家村的人除了那个叫阿才的,当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而那个阿才……
“岁厄,我若是将阿才交给你处置,你当如何?”
“我……可以吗?”
突然被点名的沈岁厄有些错愕,眼睛从萼梅那双极其好看的手上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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